去就去罢,战场是什么地方,多少将士都骨埋黄土,有去无回,他一个九岁的孩子还能活下来?
于是她满怀希望盼着沈晏死在战场上,哪成想他竟如此命大,一年又一年,就是死不了,不仅死不了,如今还成了骠骑将军,圣上面前的红人!
而那思安长公主,偏偏又在这个时候,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忽然就回来了,不仅安安稳稳的嫁了沈晏,竟还为了他同自己夫妇撕破了脸,一个民间回来的野公主,她可真敢!
正当沈巍和盛玉琦两个在心中翻江倒海之时,庭中已是宴罢,宾客纷纷起身告辞。
崔家三兄妹以及郑思追和薛淼尚且还客客气气的去和沈巍夫妇行礼作别,至于其余的将士们,大多都是直性子,平日又最是敬重沈晏,这么一场歌舞戏看下来,早就气的怒火中烧,没有动手打人已经算是很有涵养了,再要去同他们客气,那是绝对办不到,因此看也不看他们夫妇一眼,只同洛微和沈晏行过礼,便转身走了。
洛微和沈晏将众人送到院外,也不再管沈巍和盛玉琦如何,径直回自己院子去了。
◎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撩拨◎
刚走进寝间,沈晏便自身后抱住了洛微,轻轻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口中这样问着,心中却早已猜到了。
所以近日来才会那样纵容他,带他买衣物,品佳肴,精心预备了今晚的寿宴,还为此借了太后娘娘和圣上之名来压阵,前两日捧着话本看个不休,也并非是痴迷那兰陵王,而是为了这一出特别的歌舞戏……
洛微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也轻轻的答道:“就在前几天。”
“哪一天?”
沈晏追问道。
“去东厢房找书那一天。”
洛微略顿了顿,接着道,“看到了那个月牙金项圈。”
“先不是还说没有看到?小骗子。”
沈晏笑了笑,又说道,“单是看到月牙金项圈,可不会知道这么多,你去找了蒋嬷嬷是不是?”
“你怎样知道我去找了蒋嬷嬷?”
洛微有些心虚。
“除了她,再没别的人会告诉你这些事了,那天既是去找了蒋嬷嬷……”
沈晏稍稍用力,将她抱的更紧些,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低低的问道,“那么,眼泪是为我掉的么?”
洛微默然,不是不肯承认,而是沈晏的呼吸一阵一阵扑洒在她的皮肤上,令她浑身酥软,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勉强开口道:“……嗯。”
声音带着细细的颤抖。
沈晏抱她那样紧,离她那样近,哪会感觉不到,心中动了又动,胳膊紧了又紧,似要把她揉到身体里去,嘴唇轻轻蹭着她的脖颈,仿佛喝醉酒了似的,沙哑着声音喃喃道:“你为我哭,又送我这么一份隆重的生辰礼,我该怎样谢你呢?”
洛微愈发的颤抖起来,心跳快的简直要蹦出腔子去,她直觉这样下去,恐怕要有了不得的大事发生。
极度慌乱之中,她猛然抓住他的手,语无伦次的道:“那……那是给你出气的,不……不算生辰礼,生……生辰礼我另外备了的,你……你先放开我,我……我拿给你看。”
“我若是不放呢?”
沈晏咬上了她的耳垂。
洛微几乎要哭出来了,颤声道:“求你了……”
沈晏一愣,轻轻叹口气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求我只会适得其反。”
洛微不敢说话了,可也狠不下心推开他,只在他怀中细细的抖着。
沈晏知道,此时此刻,假若他一定要,她一定不忍心拒绝,然而那是乘人之危,利用了她的心软。
他闭上眼睛,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强迫自己放开她,笑着道:“什么生辰礼?不是要拿给我看看?”
洛微不料他真放开了自己,站在原地呆了呆,软着腿脚慢慢走到妆奁前,扶着桌沿,略缓了一会儿,拉开一个小抽屉,拿出一个琉璃蓝的锦盒,双手不停地摩挲着,却迟迟不过去。
沈晏见状,便走了过来,看看那锦盒,又看看她,笑了一笑道:“究竟是什么好东西,这样舍不得送出去?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若真舍不得,我不要就是了。”
“谁舍不得了。”
洛微被他一逗,当即把那锦盒塞到了他的手里。
沈晏也不客气,打开来就看,却是一块由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玉佩,他愣了愣:“玉佩?”
洛微垂着眼睛道:“总也没见你戴过,也不知是没有,还是不喜欢,姑且买了一块,你若是不喜欢,就收起来罢。”
“你送什么我都喜欢,况且我之所以不戴玉佩,并非是不喜欢,而是因为没有。”
沈晏将锦盒放在桌子上,垂眸盯着她,缓缓的道,“从前倒是有一块家传的,外祖父传给母亲,母亲又传给我,先时送了给人,也不知人家还留着没有?”
洛微听了这话,愈发的垂着头,伸手拿过桌上一枚银簪翻来覆去的把玩,只是沉默不语。
沈晏微微俯身,偏着头去望她的眼睛,低声道:“嗯?还留着没有?”
洛微扭过身去,不看他:“谁知道,也许人家丢了呢。”
沈晏握住她的肩膀,把人扳回来,再问:“真丢了?”
“你问我做什么?我哪里知道。”
洛微还是垂斜着眼睛不看他。
沈晏却了然似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买了新的送我,敢情是一物补一物,赔我的,那可不行,赔礼和生辰礼怎能混为一谈?我非要再讨一份生辰礼不可。”
洛微沉默片刻,略抬起眼皮看他:“你还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