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形势骤然翻转,雇佣兵们纷纷回过神来,拔枪指向秦靖川,将他们二人包围在中间。
秦靖川扣开保险栓,咔哒一声轻响,挑动起所有人的神经:“我看谁还敢动。”
方隐成竭力保持冷静,眼镜反射着枪口乌黑的光泽:“你以为挟持了我,就能全须全尾地逃出去吗?”
秦靖川冷笑一声,从他衣袋里摸出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我可以杀了你,再杀了秦正业,让你们父子二人在地下团聚!”
电话里终于传出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靖川!”
“爷爷,您终于肯吭声了,”
秦靖川嗤笑道,“当初您打算用整个秦家来给小叔的错误埋单时,有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jan将瘫软在地的秦澈拽了起来,见他面色如常,便意识到他们被骗了。他没有方隐成那样怜香惜玉,将人提起后扑通一下掼到地上,秦澈后腰着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紧接着便被人拿枪顶住了脑袋。
方隐成急急冲他呵斥:“别伤了他!”
秦靖川亦双目赤红:“放开秦澈!”
天色昏暗,过堂风刮起一片灰尘,秦靖川迎风怒吼:“爷爷,秦澈也在这里,他怀孕了,您要是想让秦家血脉尽断,大可作壁上观!”
秦淮序苍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住手!”
jan的眼神中终于闪过一丝迟疑,秦靖川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枪!
砰!子弹打中了jan的手臂,他手中的枪应声而落。
屋外狂风大作,雇佣兵们失去两个指挥,一时有些慌乱,不知道枪口该指向何处。
秦澈捡起jan掉落的配枪,艰难起身,想到刚才就是他给了秦靖川痛苦一击,果断开枪打中了他另一条手臂。
惨叫声混在风声里回响不绝,连方隐成都微微错愕,似乎是没想到看起来娇弱无力的秦澈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秦靖川勒着他的脖子冲秦澈吼道:“先跑出去!”
秦澈转身就往复杂曲折的仓库里跑,他不惧怕硝烟的味道,秦靖川从小就训练他射击,经常用打台球的方式训练精度,他打靶纸的本事像打斯诺克一样娴熟。
方隐成被秦靖川抓着当人肉盾牌,眼镜早在混乱中碰掉了,他难得狼狈,喘着粗气命令众人:“小心走火!”
他才是那些雇佣兵的雇主,一旦方隐成死了,就意味着高额尾款跟着打了水漂。没人去管秦澈跑到了哪里,纷纷包围上来,将秦靖川困至绝境。
方隐成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艰难道:“就算打死我,你们也逃不掉。”
话音刚落,二楼传来枪响,冲在最前面的雇佣兵手臂中弹,冲锋枪脱手飞了出去。
“秦太太在怀孕前也没有这么娇气,”
秦靖川裂开嘴角笑道,“他擅长在暗处观察,伏击小型猎物,好几年去北欧打猎,他的战绩都超过了我。”
又是一枪,第二人中弹,秦澈开枪的位置变了,他在不停移动。
其实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秦澈的埋伏轨迹其实漏洞百出,但那些雇佣兵被耗了太久,已经犹如困兽。他们只是拿钱办事,对方隐成并不是忠心耿耿,大势离去后便丧失了大半斗志,与其在中国境内被抓住,不如趁警察到来之前赶紧离开。
有人开始迟疑,目光不断扫向门口的方向,秦靖川枪口微移,对着方隐成的膝盖就是一枪,混乱中将人往外一推,踏着窗边的废弃建材跃了出去。
远处依稀传来嘈杂人声,魏鸣带着经常警察已经摸到了仓库外围,但这里空间太大,又分东西两区,搜索就费了不少时间。
秦靖川冷汗频频,来自头顶的锐痛让他眼前发晕,手臂麻木的症状再次出现,他拖着身体来到和秦澈约定汇合的地方,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过来。
秦靖川心里咯噔一声,不顾暴露的风险回去寻找,循着枪声赶到的魏鸣已经带人看到了他:“秦靖川!”
秦靖川置若罔闻,顺着楼梯爬到楼上,捡到了两枚还带着余温的弹壳——方才秦澈就是在这里掩护他的。但紧接着,他瞳孔骤然缩紧,看到了地上沾染的星点血迹,秦澈受伤了,什么时候!
秦靖川犹如困兽,把整个二层翻找一遍。楼下魏鸣正带人清扫现场,方隐成和受伤的jan被抓了个正着,其他四散而逃的雇佣兵也纷纷被外围的警察抓住。
“秦澈,秦澈!”
秦靖川提高声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脚正在发抖,他拐入另一侧楼梯间,在愈发浓郁的血腥味里骤然顿住。
秦澈毫无知觉躺在楼梯上,身下早已晕开大片血迹。
秦靖川目眦欲裂,冲上去将人抱在怀中:“秦澈,澈澈?”
秦澈微微睁开眼睛,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肚子,好疼。流血了……”
“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秦靖川手足无措,生平第一次被恐惧裹挟,“再坚持一下,宝宝。”
秦澈闭上眼睛,感觉身体越来越冷,他看向秦靖川,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既然结了婚,你就不能亏待这个孩子,它从小没有妈妈,在秦家生活,会很辛苦。”
“不会的。”
秦靖川眼角酸涩,“再坚持一下宝宝,别睡,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秦澈疲惫地闭上眼睛,他没有哭,却感觉眼角湿润,原来是有泪水滴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很想对秦靖川说不要哭,却控制不了意识消散,无知无觉堕入了一片漆黑。
在来的路上魏鸣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为了以防万一,他把秦靖川的那个私人医生也叫上了,结果事情的发展还是远远出乎了她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