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近了才发现掌勺的居然是陶隐,“见了鬼了!”
陶隐眼皮子也不抬,从容不迫地掼来一句:“见你个大头鬼,到边上坐着去。”
邵砚青拉她到餐桌边上,“正在试火候,你先吃点煎饼。”
陶泓扫过桌子,倒吸凉气:“这叫‘一点’煎饼!”
都铺了一桌了啊。
再再这时也爬到椅子上,手肘支着下巴,很惆怅地说道:“这些都好好吃,可是我真的吃得好饱。好可惜啊……”
所以你就是看看也很满足对吗?小胖纸。陶泓一边腹诽着一边挟起来咬了口,噢哟,还真的很好吃,豆沙馅儿真是做什么都顶好吃啊!她吃完一个,又去挟另一块,嗳,这个软软糯糯又有点酸酸甜甜的什么玩艺儿?
再再扑着大眼睛,“你猜。”
陶泓看了眼邵砚青,后者也是一脸‘你猜’的表情。她又不是皇帝舌,哪猜得出来,于是摇了摇头。
再再得意地要公布答案的时候陶隐忽然不大不小地咳了一声,小胖纸立刻噤声,这时倒很灵活地溜下桌子跑去当陶隐的狗腿子。陶隐身形修长,孩子个子矮又想挨近些,陶隐‘啧’了一声,拿脚轻轻地把他拔到边上,“有油,小心烫到。”
陶泓啃着煎饼又拿脚去勾邵砚青,适时抛了个媚眼过去:“说。”
他凑到她耳边,“心有灵犀的时候再告诉你。”
这是在给打暗号呢。陶泓拧了他胳膊一把,放下筷子。
晚餐是大半桌各种馅儿的煎饼,还有素炒什锦,蒸肉末鸡蛋,葱烧大排,和用芦笋丁、淮山丁和嫩笋丁煮的羹。
刚才说吃煎饼吃得好饱的小胖子又冒了出来,眼巴巴地瞅着葱烧大排。大约是馋得厉害,忍不住咬着手指头,唇缝间能看到快兜不住的口水。
陶隐只允许让他吃点素炒,喝两口汤。再再撒娇再撒娇,愣是连大排的边都挨不到。小胖纸很伤心又不敢发脾气,于是红着眼睛提前离席表示小小的抗议。
陶泓不好替人管教孩子,但觉得弟弟实在过份:“你给他吃一小块又怎么样?现在知道让他克制了,刚才怎么不让他少吃两口。”
陶隐不理她。
陶泓一直觉得这弟弟心太狠,现在看来这评价完全是错了方向,简直就不是个东西。你说那大排她都眼馋嘴馋,何况一个没啥自制力的孩子。
邵砚青做的烧大排得有多好吃?
专门挑脊肉斩的,弯月般的骨头间一大片厚厚的肉。拿调料揉腌前还要用刀背敲敲,把肉敲松一些。下大量的葱段煸香,再放大排下去炸。葱香肉香从油里一齐滚出来,又趁着大排未炸透,加调酱和汤水焖煮。酱料水慢慢减少,大排周围拱出大大小小的泡,打破头似地要把这葱烧大排的香味给扬出去。
邵砚青不用筷子试探肉的成熟程度,只凭眼一看,说:“差不多了。”
是怎么个差不多法,五分钟?六分钟?还是七□□十分钟?他也说不出来,“感觉可以了。”
于是再下些酱油、白糖。调大些火收汁,等那种甜蜜的、带着微微焦香的气味散开来,好啦。
大排肉多,很容易煮柴发硬。但是他做出来的却是厚实香软又入味,咬得急了就得拿纸巾抹去嘴角溢出的汁来。
成年人巴掌那样大的大排,她能吃两片,再拿烧汁拌米饭吃一小碗。在葱烧大排的面前连大人的克制力都只剩下不到05个渣渣,你让小孩子怎么抵住诱惑?
可再再这孩子脾气来得快去也快,到洗澡的时候又乖乖地抱着浴巾和换洗衣物拉了拉陶隐的衣角,“桃子叔叔,我要洗澡了。”
这孩子在母亲身边时爱撒娇,离开了母亲后又显得很独立,自己穿衣穿袜穿鞋,吃饭也乖乖地吃,从不会捧着饭碗让大人撵着到处跑。可能和他胃口好不挑食也有关系,所以长得非常壮实。
陶泓剜了弟弟一眼,笑道:“再再,等洗完我们去散会儿步,回来吃大排好不好?”
再再摇摇头,“不啦,不啦,洗完澡要睡觉,明天要很早起来呢。”
陶隐带他上楼给孩子放洗澡水。
邵砚青家都是配的淋浴,对孩子来说太吃力了。再再被季楠惯成小公举,习惯了盆浴。邵砚青在他们来的第一天就去买了个大澡盆给孩子用,还很细心地买了些飘浮玩具给孩子边洗边玩。
然而浮城气温多变。上午可能热得要短袖短裤,下午或是傍晚就冷得恨不能套上秋衣秋裤,这种型性又十分任性的气温播放模式被全国人民昵称为‘四季随机切换’。前几天闷热得很,今天傍晚起就开始降温。孩子抵抗力弱,不及时添衣物的话恐怕会感冒。
陶隐放好洗澡水,试完温度后才让孩子用。这孩子被母亲教养出好习惯,先舀水洗头洗脸,再舒舒服服地泡进去,用香皂和澡巾搓身体。小家伙白白胖胖的一身小肥膘,坐到澡盆里活生生的米其林宝宝。水面上浮着小鸭子,飘啊飘地,小胖手时不时按两下,孩子咯咯地笑。陶隐也不催他,只在边上看着,试着水凉了些就添些热的进去。
陶泓倚着房门看了一会儿,悄悄地转身下楼。
邵砚青正在洗最后一只盘子,瞥见她脚步轻快地下楼梯,便知她心情好。果不其然,她三步两步地踮脚跳过来勾他的腰。
她的手臂细白,由后揽着他的腰。手腕是柔软的,水草似地将他缠得紧。很多次了,他不再因为她的偷袭而吃惊,却总是因为那一弯的柔婉细腻而心尖发颤。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不,她是知道的,她这样的狡猾,怎么会不清楚?不然那纤纤长长的手指怎么像长了眼睛一样,总往他腰侧间绕,一圈一圈地,撩得他半个身子都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