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通知,卫生局的电话,秦艽……”
“嘿,落榜了还专门打电话通知一声,人还怪好哩!”
秦桂花虽然可惜孙女没考上,但也觉得这啥喂牲口的局还挺好的。
秦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大队部,王丽芬正仔细的擦拭着包红绸布的话筒,“你这丫头可来了,人说十分钟后再打过来,你先等着,哈。”
“别紧张,我听这人态度不错,应该不是坏事儿。”
“甭听那些黑心烂肺的瞎说,要是连你都考不上,那谁还能考得上?”
王丽芬估计也觉着自己这安慰有点脱离实际,毕竟来娣这丫头以前成绩啥样她也清楚,考试又不是考现场给人看病,而是考文化知识,于是只能看着她笑。
一开始,社员们听说她赖上小贺,都说她们祖孙俩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以后肯定有肠子悔青的时候。就说现在吧,新姑爷脚底抹油溜了,剩下仨孤儿寡母,年底分的粮食还不够吃半年,一个个瘦得麻杆儿似的,尤其是秦老太,那裤腰带都快系不住了,谁看见都得说声可怜,可她就是觉着,来娣这丫头不简单。
以后啊,指不定谁后悔呢!
“对了,你家隔壁的宝珠,你跟她有联系没?”
要她说,以前的来娣就是有点缺心眼儿,两个寡妇奶奶水火不容,宝珠真会把她当好朋友?
秦艽摇头,王丽芬也摇头。
“我听说啊,她去了省城那边,赵青松给她在食堂安置了份工作。”
秦艽想起来了,412厂食堂的工作她上辈子也干过,但那确实累,而且保密单位嘛,管理十分严格,一天下来都讲不了三句话,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谁受得了?没干半个月她就辞职了。
这不,王丽芬又说,“哎呀,听说那工作太累了,宝珠也不干了,这段时间就要回来一趟,赵青松也来,这也是他俩结婚后第一次回娘家。”
正说着,电话终于响起,秦艽一把抓起来,待听见对方问秦艽来了没,她连忙说:“同志你好,我就是秦艽。”
对方没想到她的声音这么年轻,再三核实她的基本信息,“恭喜你秦艽同志,你在我县举办的基层卫生人才培训班选拔考试中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
对于一个从小到大永远倒数的学渣来说,全县第一着实惊到她了。红星县县域辽阔,生产大队足足有148个之多,外加县城所在地的城市街道社区12个,这次参加考试的人数一共160人,都要么是初高中学历,要么是有点医学基础的!
秦艽恍了两秒钟,迅速问道:“我考了多少分?”
“西医基础96分,中医满分,合计是196分,是我县唯一一名接近满分的考生。”
分数高到大家都误以为是谁提前泄露题目了,但后来排查一番,题目是省里卫生厅统一出的,由局书记和老院长一起亲自带到考场,这两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同志,他们家里都没有亲朋参加这次考试,压根没有泄题的动机。
于是,大家都以为这名叫秦艽的同志应该是有多年临床经验的老大夫,不然不可能同时对中西医如此精通,毕竟题目不简单,就是找临床大夫来做也做不到满分……谁知,她真的只有十八岁!
办事员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又继续询问她基本情况,知道她以前跟着师傅在村里给人看病,现在已经能独立从事临床诊疗活动了,连忙在这几句话上打着重号,“行,最早开学也要年后,到时候会将通知贴在卫生局门口,你记得来看。”
挂断电话,秦艽也拿不准他们这个电话的用意是啥,这年头电话费这么贵,要是每个人都打电话通知,那财政局都得搬到卫生局去办公了。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大姐夫刘加伟和那个女人。
不,她现在都不想叫他大姐夫,她嫌恶心,他和那女人啥关系有眼睛的都知道。可恨秦爱兰在家寻医问药把自己吃成药罐子,他倒好,早就在外头有了人!
秦艽这几天一直没吱声,是觉着那女人自己似乎见过,想了几天终于想起来,不就是上辈子大姐疯了之后,刘加伟后娶的女人吗?但因为二姐带人上门闹,不同意他跟住在精神病院的大姐离婚,所以他俩就算生了俩孩子,也一直没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