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桂英没想到她居然敢回嘴,她在卫生所这么多年,别说她一个新来的小医生,就是那些老医生,她都是想怼就怼的。
但这问题她不好继续,忽然眼珠子一转,“那么大孩子怎么还生蛔虫,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钱桂英上下打量她,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秦医生,其实也就是关系户,仗着她男人而已,不然她这三脚猫工夫的初中生也能来当医生?
“怎么着,你会看啊,那你咋不给自己看看便秘。”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便秘!”
她明明好端端的。
“不便秘嘴咋那么臭?”
“你!”
钱桂英气红脸。
“你什么你,没药那是你们药房的事,按照诊疗工作有计划的进行药物采购是你们药房的职责,耽误了病情你就是玩忽职守,就是渎职。”
秦艽顿了顿,“蛔虫病说小也小,但蛔虫毕竟是活物,钻透能力很强,钻到胆管里会引起胆绞痛和胆囊炎,钻到肠子里会引起肠梗阻,更别说全身心肝脾肺肾各种器官,就连眼球和大脑,它们都能钻进去,你说有生命危险没有?”
围观众人连连点头,原来蛔虫病危害这么大啊,那可真不能耽搁。
这话每一句都说在一个“理”
字上,就连群众也站在“理”
这一边,钱桂英嘴唇蠕动,愣是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秦艽冷笑:就这,也想给我下马威?
她没记错的话,钱桂英在所里可是朵奇葩,嘴巴毒,无论同事还是病人,甚至领导都被她得罪光了,后来也是因为犯错被开除的命。因为跟钱福生一个姓,大家又都不知道具体情况,她经常在所里以钱主任的远房亲戚自称,平时都用鼻孔看人,一会儿嫌弃这个医生开的药不好找,一会儿嫌那个医生事多,有时候病人身体不舒服,走不动路在墙上靠一会儿,她也要骂人家,凶得跟卫生所是她家的一样。
秦艽是故意提高声音说的,不用她自己去找,钱主任已经自己循着声音出来,“怎么了?”
钱桂英恶人先告状:“主任你看看秦医生,我都说了宝塔糖没了,她还故意开处方,害病人拿不到药来冲我发火,她这不是挑拨群众对立嘛。”
秦艽就冷冷地看着她颠倒黑白上纲上线。
钱主任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会只听她的一面之词,抬手制止她喋喋不休的告状,“小秦你说说看。”
秦艽把事情起因有理有据有头有尾的说了一遍,就站在一边。
钱主任一看俩人神色,一个淡定自若,一个急赤白脸,还有啥不明白的,但他也不偏袒谁,亲自找出进药单子,再核对着药房领药的单子,算了半晌,脸色沉重道:“宝塔糖确实是没有了。”
眼看钱桂英要抬头,他狠狠瞪她一眼,“但是,秦医生刚来咱们所里不清楚情况情有可原,药房明知没药却不提前告知临床大夫,是最大的失职。”
“第二,钱桂英同志对待咱们的职工和家属,态度有问题,缺乏服务意识,这也是一直以来存在的事实,你自己看看,你都跟多少人吵过架了?卫生所不是菜市场!”
“第三,对自己的同志恶语相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待阶级敌人,钱桂英同志思想上的问题要是不能及时纠正,我看这工作就暂时别干了,回家反省吧。”
秦艽观察众人神色,见大家都不意外,就知道老钱平时应该也是这么一板一眼,大公无私的人,心里顿时松口气。
最后,钱桂英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
“光道歉不行,下去写一篇检讨来,明天上班之前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