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诸想不到他居然和应,当即连连点头。
不想听他再说:“当将军的得有随时被下属取而代之的觉悟才行呢!哈哈……”
九鸣拿起酒壶施然倒满一杯,朝他稍稍一抬手,叹道:“也不知道下次帝君设宴款待的将军,还会不会是在座几位?不过这变来变去的,倒也有趣得很!”
姚诸岂会不知眼前这个赤衣红发的妖怪九鸣便是杀了上司取而代之而当上将军,他这麽一说,摆明就是讽刺自己要多加小心,莫要被下属莫名取代,登时气得七窍生烟。
只可惜虽恼恨此妖,却又无法与之计较,不由得咬牙切齿道:“说不定是你的座位上换人!”
九鸣歪头想了想,似乎觉得也有道理,便呵呵笑道:“那样也挺好!……挺好!”
“疯子!”
姚诸冷哼一声,拂袖回座。
九鸣有些没趣地自喃自语:“不是吧?这样就不玩了?!”
说罢,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凑过去一屁股坐到飞帘身边的位置,好像跟对方是几百年的老交情般乐呵呵地招呼道:“前些天只顾着招呼天兵天将,还真不知道又多了位将军!呵呵!该罚该罚!”
说罢拿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对方对他视若无睹,他也不介怀,又径自问道:“我瞧着你有些面熟!定是在哪里见过……呵呵,不过一时想不起来了!对了,你叫什麽名字?”
对方依然沈默,在他以为等不到答案时,那双灰白的眼珠子居然转动过来,注视着他,然後,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回答他的问题:“飞帘。”
九鸣愣了许久,咧嘴笑了起来,一拍额头:“对啊!飞帘!我记得了!”
边笑边热络地搭过手去,用力拍打对方的肩膀,发觉这家夥虽然看上去精瘦,但事实上却肌肉扎实,充满韧性。
姚诸忍不住好奇凑过头来:“九鸣你与他是旧识?”
“这家夥可太有趣了!”
九鸣兴致勃勃地说道,“一见面就把我的传令妖兵给劈开两半了!哈哈……”
姚诸闻言皱眉:“他把你的人给杀了,你竟然不予计较?!”
红发的妖怪笑得更加张狂:“没能耐的家夥多死几个也没差。哈哈,你说对吧?”
坐在他身边的男人纹丝不动,也不伸手拨开搭在肩膀上的手臂,任得九鸣自鸣得意地招来侍女斟酒,又是叫又是笑地吵吵闹闹,低头看了看对方不见半点酒湿的嘴唇,又闹上了:“飞帘,你怎麽不喝酒?莫非是想喝天上仙酒?嗯,这还得等等!”
“不劳将军费心。”
终於是有点回应了。九鸣自然是打蛇随棍上的滑溜,马上接茬:“这称呼就生疏了!我们都是将军,以後直呼其名便可!”
一边的姚诸听了,凉凉地冷哼一声。
至於飞帘,依旧是不置可否。
惟有九鸣自得其乐,也不返身回自己桌去,凑在飞帘身边愣是把所有的酒喝个精光,末了还非常稔熟地拍着对方的肩膀,半醉半醒地道:“你这家夥真是不错!明日我再找你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有点慢,各位大人不要介意_
诡影逆常壁上走,四翅蝠翼悬空飞
酒後之言不足采信。
至少对九鸣来说是不成立的。
第二天,才过初晓,飞帘清冷的帐篷里,就已坐了像一团火焰般的赤发妖怪。
近日几场战事,妖军天兵均有损伤,双方显然都暂时休兵,各自密锣紧鼓地筹备下次的战役。然而这些仿佛跟九鸣完全没有干系,敲他一脸施然自在,也不用通报,进来也不打招呼,翘着二郎腿坐在别的将军营中,一手拿壶,一手拿杯,也不需要别人招呼,自个儿喝起茶来。
飞帘与他截然不同,一板一眼地仔细吩咐下属妖怪各项事务,他下属的妖军暂时未临迎战,後勤补给之务较多。妖怪一多,繁杂事务自然不少,但飞帘做事不骄不躁,没有半点将军派头,处理军务有条不紊,军令明晰,不带多余吩咐,部属只管领命办理,军中妖兵受其影响也是规矩守律,比起九鸣麾下那些没大没小的妖兵不知要有序多少倍。
就连帐门前的传令妖兵,若非九鸣盯着它的眼神不掩馋相,外加咕噜叫了一声的肚子让那妖兵想起眼前这位将军是个连妖怪都吃的危险人物,这才吓得索索发抖地放行。
飞帘将军务处理完毕,抬起头,仿佛此刻才注意到那边坐了一位不速之客。
九鸣朝他咧嘴一笑。
然而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起身离座,走到帐门,抬声问道:“谁人当值?”
门外的妖兵连忙回应:“属下黄保当值!”
只闻飞帘再问:“何以九鸣将军到访,未闻通传?”
那妖兵素知飞帘严苛,不禁吓得脸色发白,那边九鸣正想辩解,已听到飞帘喝令道:“既施传令之职,未能恪尽职守,视为渎职论处!带下去,抶三十!”
令下马上有兵士进来将那传令妖兵拖下去,不久,便传来刑杖击打皮肉之声,以及那妖怪哀哀惨叫。
九鸣坐在原位不动声色,心中却亦不免对这男人再作掂量。
这飞帘倒是有些手段,这般做法,非但对自己有敲山震虎之效,更在部众面前树立威信,立下军令为尊之典。以後若他再来,未走近营门百步,必已有妖怪通传飞帘。
飞帘这才转过身来,向他稍一拱手:“不知将军到访,有何要务?”
九鸣啧啧咧嘴,摆动手指:“不是说了我们之间以姓名相称吗?怎麽忘了?”
飞帘无意与他在此等小事上计较,便作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