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回府之后,当天就将这桩事先告知了老夫人,老夫人只沉吟了一会儿,便说道:“我且说句可能让妳心里不开怀的话,温家除了妳们嫡系这一脉,我还真看不见有什么出色的子弟,倒是今日听妳一言,反而觉得这些人只知钻营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他们只看到有人作了皇妃陪媵,成了皇家贵人,却没看到更多因为不得夫君宠信,最后落得惨淡下场的,更何况,若身为正室却得不到丈夫的心,让一个旁人得了去又有何意义?我看这件事就罢了吧!妳母亲那里也不必与她多言,暂且冷着她,若她执意派人来请,妳也只管找些理由搪塞不去便是。”
“多谢老夫人心疼蓉姐儿,只是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家会有这种不在明面上的规矩。”
温氏抹了抹落在脸庞的泪水,很是感激地对老夫人拜谢道。
“都是前朝的旧事了,左右皇家里没人真把它当回事,不过默许一些没本事闯出前程的人家多条出人头地的路子而已,咱们文家不求这种虚的,妳也不用放在心上。”
老夫人温和地安慰了几句。
温氏微微称喏,虽然老夫人话里话外都表明了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态度,可是她心里还是闷闷的,害怕她的蓉姐儿会不会最终被一些不知廉耻的人逼的不得不退一步…。
温氏与老夫人说话的时候,文若蓉和文若萍已经先一步离开,两人在小路上就分开而行,文若萍望着文若蓉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惴惴的,郑国公太夫人最后看向她的目光和那番话的含意,她一开始也听不懂,可是后来在回程的时候,她看着文若蓉久久未曾恢复过来的脸色,又莫名地有些明白了。
郑国公太夫人以为温氏母女拒绝从温家挑选陪媵的原因是她们以为就算非要挑人不可,这安远侯府和文家也不是没有其他姑娘,又不是非要他们温家的女儿才成,所以就故意挑明地说她年纪太小,帮不上文若蓉,她不能做到的事,二房的文若菱更不可能,文若菱虽与她同年,却又小了几个月,谁不知身为陪媵,她们主要的份内工作是什么事,让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去做…这会让五皇子被人戳脊梁骨不说,也会让五皇子在皇帝面前的印象大受损伤,她或许也知道温氏母女不会做这种自打嘴巴的事,但是总要找些理由来出口气不是?因为才说了那样的气话。
文若萍的害怕,是怕温氏和文若蓉会被说动心思,毕竟她们都非受过现代教育的女子,都没有一夫一妻才是正理的观念,她们虽有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有的嫉妒心,但不同的是,她们绝对会愿意为了丈夫、为了家族,甚至为了顾全大局而选择退让,而且陪媵也未必真的只能给丈夫作妾,依文若蓉的聪敏,她说不定会选择挑几个年纪小一点的陪媵,等到了五皇子府之后,这些人会有什么结果,还不照样由她说了算?
但是,她文若萍一点也不想掺合这种事,她怕亲爱的嫡姐会为了找人填补那个颜面而把她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妹拖下水!!就算日后还有机会被赏赐给人做正室吧,那肯定也已经被抹上一层有色的目光,又能得对方几分真心?又试问以王府奴婢身份出嫁和侯府千金身份出嫁,哪个身份在婆家人的眼里比较贵重一些?
文若萍一边胡乱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走回秋晚院休息,这头,文若蓉也是心事重重地往回院子的路上走去,忽然,她抬头往前看去,那里是芳馨院的方向,此刻的芳馨院仍不见半个人影,想是文若菲随许姨娘回去许家尚未归来。
“果然是好盘算…难怪才愿意让皇帝只给了她一个侧妃之位…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呵~。”
文若蓉脑海里闪过一道光芒,她似乎有些恍然大悟地轻笑一声,喃喃自语地嘲讽道。
文若蓉直到这会儿若还不明白为什么六皇子肯让文若菲屈就于侧妃之位的话,那她就是傻子了,只怕也不为别的理由,只因为侧妃进门时没有带陪媵的资格,偏偏她又是皇帝赐婚才进了皇家门,所以只要六皇子迟迟没有正妃,她就是唯一有资格被扶正的人,由侧扶正,乍看来或许有些低人一等,但最终目的达成了,这点小瑕疵又算什么?!
文若蓉越想越不甘心,她当初又怎能想到还有这样的空子可以钻?贵族世家嫁女常以年龄相近的族姐妹为陪媵,而且也是贵族子弟迎娶正妻时才能名正言顺享有这种近似纳妾的福利,不止皇家娶亲会发生这样的事,文若蓉忽然想到先前曾听说英国公世子娶亲之时,姜氏好像也带了两名旁支堂妹做为陪媵,随她嫁进英国公府,最近又听说那两个堂妹的其中之一已经替英国公世子生下庶次子,因为姜氏大度地为这名庶子办了一次满月酒,尔后,姜氏的贤名就在京城内四处宣扬起来,连她一个不常出府的女子也时常耳闻,想不知道都不成,可…难道要叫她也学姜氏那般吗?这怎么可能?!她如何办得到?!
不一会儿,文若蓉主仆几人就回到芳舒院,留守的忆兰早已在门边等候,只是乍见自家姑娘脸色似乎比出门那会儿还不好看,也不急着探问原由,只是关切地柔声说道:“姑娘今日起得早,又这会儿才回来,肯定累坏了吧,婢子已经叫人在小厨房烧了热水,婢子先伺候姑娘洗梳一番后,姑娘可以先歇一歇。”
“嗯,晚膳也不用领回…罢了,照样让人领回来,然后妳们几个分了吃吧,不必再叫我起来了。”
文若蓉徐徐地深吸一口气,然后若有似无地吩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