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颂没吃,只是道:“原来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别听他们瞎说啊,那个是我好兄弟,别看她是长头发,其实和个男人差不多。我帮她几次,她就请我吃饭。就这样。”
他的交际圈果然广,连异性朋友都不只她一个人。
余颂抿嘴忍住叹息,道:“那我也算是你的好兄弟了?”
“那倒也不是,我们是朋友,不是兄弟,感觉不一样。”
他歪着头,琢磨着自己的话,似乎也似懂非懂,“我不能和你当兄弟,就很明显感觉到你是个女的,在你面前不能太不拘小节。”
他低头闻了闻自己,道:“我身上没汗味吧?兄弟可以不在意这个,你在面前就不行。你不会生气吧?这不是和你生疏的意思啊。你别误会我。”
余颂笑道:“没有,我很高兴是你的朋友。”
一丝窃喜,她猜他是喜欢自己的,只是这点好感淡得太飘渺了,像清晨的雾气。他的迷茫眼睛去寻,便看不真切了。连这点傻气,她都觉得可爱。为了掩饰这一点情绪,她低着头,拿竹签子不停戳鸡柳吃。
安思雨见她笑了,以为是鸡柳好吃,便道:"
好吃吧?我以前一直来吃的。那明天我们去哪里玩呢?让我好好想想。”
那天晚上,她少见地失眠了,茫茫然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许多遍安思雨的名字,接着是一串问号。
因为余颂完全顺着安思雨,第二天的课上到一半,他果然又领着她出门去玩。这次是去了游戏厅。余颂一开始怵在门口不肯进,道:“你一个人进去玩吧,我等你出来。”
安思雨道:“为什么?那我想到你在外面,玩也玩不高兴。为什么不进去?”
“我妈说这里是坏孩子去的地方。”
“这里是开心的孩子出来的地方。要是去一次游戏厅就学坏,那马路上到处都是学坏的人。快进去吧,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我可没答应过你一定要进去。我还是回家吧。”
“我们说好的,你教我弹琴,我教你过开心的日子。快进去吧,你都把路堵住了。”
安思雨有些不耐烦地抓起她的手,强拉着她进去,生怕她不愿意走,手还在她腰上托了一把,不是太重,不过隔着衣服,蜻蜓点水的一触,她却整个人都热起来,走起路来虚飘飘的。
到了游戏厅里面,怕人多冲撞散了,安思雨依旧握着她的手,两指虚虚勾着。游戏厅是先要换代币,他换了一大把塞进她衣兜里,剩下的用手抓着,再也腾不出空来,只能把手松开。她感受着手背上的一点余温散开,倒有些怅然若失。
每台游戏机都有不同的游戏可玩,赢了游戏就能拿到兑奖券,积累到一定数目就可以拿去前台换礼品。安思雨颇想在余颂面前露一首,便领着她去篮球机前投篮。可惜他空气投篮投得勤快,真上手了,只中了一半,勉强换来十张兑奖券。
余颂原本想等他玩尽兴了就走,可他见她兴致缺缺的,反倒更热情,展示出一种主人翁精神,一定要让宾客尽欢。他领着余颂到一台弹琴的机器前,道:“这是你擅长的?要不要试试看?”
余颂依旧提不起劲来,可他已经抢先放了代币,她怕浪费了他的钱,只能硬着头皮上。好在机器里的曲目不难,不过是她平时练习曲的速度。她心不在焉着,也玩了个全胜。这是难度最高的一档,她的速度甚至破了记录。机器一口气吐出来九十多张兑奖券,安思雨蹲下身都来不及拿。旁边不少人都投来艳羡目光。
”
好厉害,余颂,你弹琴果然有用。真的太棒了,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打出这么高的分数。”
他是真的为她高兴,她只能含笑点头,倒不是故作矜持,而是有种莫名的荒唐感。生平第一次得到肯定竟然是在这种场合下,简直像是在音乐厅开了独奏会一样高高在上。她既觉得孩子气,又不禁陷在这种孩子气里,洋洋得意。
一百张兑奖券能换两只玩偶,余颂不喜欢,安思雨就换了一只小仓鼠。本以为他是要带回家,结果扭头就塞到了余颂手里,“这是你挣来的,我可不好意思拿。”
他是真喜欢这小东西,隔着笼子逗个不停。他之前说喜欢老鼠,还真不是敷衍她的话。
余颂原本不想要,可和那豆子一样的黑眼睛对视了一会儿,也心软了。它是笼子里的老鼠,她是笼子外的老鼠,本就该抱团取暖。她笑了一下,便把笼子环抱在胸前,陪着安思雨一起去买仓鼠吃的饲料。
安思雨道:“你把小动物带回去,你妈会生气吗?”
余颂道:“没事,我妈还是挺喜欢小动物。”
这自然是谎话。余母一回家,见到仓鼠笼子,就气得横眉立目,嚷道:“要死了,我养你还来不及,你竟然还带个老鼠回来。快丢掉!”
余颂道:“这是我朋友送我的,我会好好照顾它,不用你管。”
“你倒是出息了,又顶嘴。你带个小猫小狗也就算了,带个老鼠,又脏又不吉利,咬人怎么办?”
“我在别人眼里,也是下水道的老鼠。我觉得老鼠挺好的,而且它是仓鼠,不咬人。”
余母神情一滞,多少带些心疼,可还在气头上,不便多显露,就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她作势就要去抢笼子。余颂急忙去拦,拉扯间猛地一推,竟然把余母推倒在地。她也一愣,未曾想母亲竟然虚弱到如此地步,但并没有伸手去扶,只是抱着仓鼠笼子,快步逃回卧室,反锁上门。
本以为母亲还要再撕扯一番,结果她也只是隔着门叫骂了几句,便去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