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不置可否,起身离开,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虽然早就习惯了大公子的寡言,可这次,绿柳却感觉到了不一样,态度上的不一样,以前大公子来她这里不会这么心不在蔫,不会总不理会她的话,更不会拿那样的眼神看她,这让她非常不安,好像,好像事情起了她不知道的变化,而且,这变化对她极为不利。
捏紧了帕子,绿柳挺直脊梁回了屋,她要好好想想,想想。
中午最是疲乏没精神的时候,祁府这会少有人走动,除非被主子吩咐了什么事,不然仆人都找了地方躲懒去了,祁佑以比平时慢上两倍的速度来到了还有着新痕的院落。
从小在阴谋诡计中长大,抛却一时的情绪,在去到绿柳院子后他就清楚今天的冲动会给新夫人带来怎样的后果,不是不后悔,可一想起听到的那些话他就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当时他甚至想如果今天他就歇在绿柳这了如初会如何?
会生气吗?还是会伤心?
可能,以如初的性子还会贤惠的给自己送补身子的药来吧。
绿柳的祈盼他懂,三个妾室里他也最喜绿柳的贴心,想借用她的贴心来抚慰自己一番,可心不但没静下来,想到的却更多了。
在绿柳挽留他时心里窜出来的怒气更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当时他在想什么呢?对,他在想绿柳太不知轻重,怎能如此置新夫人的脸面于不顾,怎能给新夫人惹来闲言碎语。
跨入院门,心中烦烦扰扰的情绪在看到大树底下空置着的桌椅时蓦然就沉淀了下来,环眼四顾,院子早不复一开始的空荡,细微处添置的东西让院子看起来鲜活不少,不知道如初说的驱蚊花草有没有找到,她那身比三房妾室里皮肤最好的绿柳还要细腻的肌肤被蚊子叮上一口恐怕就会长出一个大包,冀州他手底下的人熟,还是他派人出去找找吧。
侍候好小姐睡下,又把春玉好好叮嘱一番安排出去后,云书就心神不宁的在屋檐下走来走去,等了许久也不见姑爷回来时她心就冷了半截了,要是姑爷今天就歇在绿柳那里,小姐这脸面就真要丢光了,府里那些嘴碎的还不知道会说出怎样的难听话来。
正打算回转进屋,眼角余光就瞟到祁佑走了进来,看他站在院门口没动她也强迫自己站在原地没有迎上去,她不能表现得太迫切,不能让姑爷觉得她心虚,她还得…还得露个口风给姑爷知道,小姐并不知道她说的话被姑爷听去了。
祁佑也终于觉得太阳太烈,抬步往里走去。
云书这才迎过来行礼,“云书见过姑爷。”
“你家小姐呢?”
从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云书斟酌着道:“小姐在午歇,她夏天都有这个习惯,婢子这就去唤小姐起身。”
“不用。”
没有去内室,祁佑直接在花厅坐下来,“春玉你安排出去了?”
云书愣了愣,心下暗暗讶异,嘴里却回话道,“是,春玉偶感风寒,婢子担心她会把病过给小姐,就安排她去了小姐出嫁的那座别院,等她完全康复了再让她回来。”
“偶感风寒?”
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语气,云书却听出了嘲讽的味道,却还是不卑不吭的道:“是。”
“欺上瞒下,自作主张,恩?”
祁佑何等聪明人,哪会看不出来云书的打算,他还在想要如何面对如初时哪想到她的丫头根本没把这事上禀,这样胆大包天的丫头,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教出来的,就不怕有朝一日为她引来祸患吗?
ps:求推荐票什么的,天天求,觉得自己好不要脸。
男人的强盗天性
示意屋里侍候的丫头们出去,云书静静的在祁佑面前跪下,“婢子求姑爷成全。”
祁佑惯会看人,忠于他的人也不少,可这会他对夫人的这个管家也有些欣赏了,为了主子好这么有担当的丫头他是头一次见。
“起来。”
云书顺从无比的站起来,头低垂着,一副等待指示的模样。
祁佑却不会小看她,云书身边的这几个丫头都是有些身手的,以云书为最。
“你以为瞒住如初就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云书重又跪下去,“姑爷,恕婢子直言,除了不会把心交付您,小姐绝对会是最称职的夫人,不会比任何人逊色,这世上也没有规定夫人一定要爱上夫君,就算小姐爱上了您,您也没有一颗完整的心给小姐,既然如此,小姐又何必自辱?她不爱上您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大胆。”
“婢子妄言,请姑爷恕罪,但是婢子这条命是小姐给的,为了小姐,死不足惜。”
祁佑沉默,他知道自己很没道理,也许很多东西可以强求得来的,可这里面一定不包括感情,对于如初来说,他用四分之一颗心去换她的一颗心本就是对她的侮辱吧,可到底,心下还是不甘的。
对一个男人来说,他可以不爱上自己的夫人,但是夫人一定要爱他,没人规定,但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理所当然的认为。
屋里安静得可怕,仿佛连心脏的跳动都有如雷响,祁佑看向跪着的人,高压下居然纹丝不动,可惜是个丫头,他倒是有些惜才了。
“你跟了如初多久了?”
“十二年。”
“看如初对你很有几分情分,为何没在花季之年为你订下亲事?”
云书想不明白姑爷为何会问到这些,可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到,“小姐许了婢子自由婚配,婢子…不想离开小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