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微妙,李晞甚至觉得单看李杌的表现,现代人都看不出什么问题,只有他这样的完全处在封建时代的、接受了新时代教育的人,才能一下子感受到区别。
这也就罢了,毕竟除他之外所有的达官显贵都是这样的,甚至连他都快要被同化了。
所以现在的李晞十分的不解,不解为什么李杌突的要给自己设立那么高的道德标准,他作为一个皇帝,明明可以全都要,他的母亲、他的老师,他都可以收入囊中,除此之外,再来三千佳丽,谁又能说些什么呢?
结果是自从李杌带祝行路回来之后,再未宠幸过后宫之中的其他人,还将他母亲的爱人放在了她的身边,直接来了波形婚,比现代人还时髦。
李晞觉得一个皇帝做到如此那么他的另一半还不得死心塌地?
然而事实是祝行路比他这个现代人还要清醒的多,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没有东西可以绊住他的手脚,即便是天子的一颗真心也不行。
可是他们都太极端了,李晞忍不住的叹气,一个用不恰当的方式把人留下,一个又用决绝的方式离开。
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商量一下呢?
都这个样子去逃避的话,事情该怎么解决呢?
就在李晞胡乱的脑补的时候,李杌终于开口了:“有什么事?”
他骤然的开口把李晞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你为什么不和母后和离,然后再和老师在一起呢?”
李杌没想到李晞会这么说,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沉下了脸。
李晞的小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沉着脸不说话是他爹即将发火的征兆。
然而预料中的怒火并没有袭来,他听到李杌对他说:“你现在已经不小了,是时候该知道一些朝堂上的事情了。”
紧接着,李晞就晕晕乎乎的听李杌给他讲了许多朝堂上的事情,大抵是朝堂之上的势力错综复杂,一团乱麻,反正他没怎么听懂,只知道他的父皇没法和他的母亲和离。
这就算了,李杌还给他讲了一大堆治国的东西,气的李晞想大喊自己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不懂这些。
幸好,祝行路下厨的速度不算慢,李晞没受太久的折磨。
不过在离开前,李晞认真的看着李杌与祝行路,道:“老师,父皇,事情总有解决办法的。”
说完,也不管李杌和祝行路是个什么表情,便飞速跑走了,生怕慢一点儿又开始接受令他头大的治国教育。
“吃饭吧。”
祝行路把煮好的素面放在桌上,像是没听到李晞的话似的。
李杌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只应了一声:“好。”
或许是金樱子的银针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李杌这次没有再吐,他把祝行路煮的面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下。
之后,李杌好似吃了什么神丹妙药似的,身体飞速的好了起来。
身体一好,他便头也不回的扎进了繁忙的公事之中,连祝行路都鲜少见他。
他这一忙,就到了年关,金樱子要回神医谷过年,便提前离开了,她原本想带着焦安吉一起回神医谷,结果焦安吉却摇了摇头,说什么他已经习惯了宫中的生活,不打算回神医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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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樱子也没强求,带着一堆赏赐风风光光的回去了。
高曲遣善水到宫中了一趟,大抵是知道祝行路回不去,便叫善水将给祝行路做的新衣送了过来,嘱咐他新的一年要注意身体,平平安安。
除此之外,身为皇后的聂如婳为了除夕的宴会忙的脚不沾地,幸好有谭元洲在她身边,让她省了不少功夫。
除夕的夜似乎总是暖的。
祝行路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望着远处空中的烟火,柔和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连带着他身上的疏离感都减淡了几分。
他并没有去除夕的宴会,丞相府一事过后,再无人觉得他是李杌的男宠,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和李杌同时出现在人前,不然傻子都能看出来李杌对他的不一般。
所以他选择一个人过除夕。
只是他没想到,临近子时之时,院内忽的传来了脚步声。
四方之笼(十五)
“行路!”
满身酒气的李杌从远处跑来,他脸上带着笑,精神头显得非常好,脚步也十分稳定有力,看上去并没有喝醉。
不过奇怪的是只有他一人,连几乎不离开他身边的德忠都不在。
他三下五除二的跑到祝行路跟前,一把将人捞进了怀里,祝行路浑身一僵,他与李杌已经许久没有这么亲密过了。
令他感到惶恐的是,他居然一丁点儿都不抗拒李杌的怀抱,甚至有些留恋。
他强压着心中的不舍推开李杌,问道:“怎么过来了?”
“偷偷来的,”
李杌并不生气,他看着祝行路,眼睛亮的如同天上的星子:“他们喝多了,谁都没有发现我不见了。”
祝行路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斥责李杌的鲁莽,除夕之夜君臣同乐之时,他怎么能扔下一切到他的身边呢?
可他说不出责备的话,甚至他的内心深处升腾起一股不自知的雀跃,他在为李杌的到来而感到欢喜。
李杌并不打算与祝行路沉默的站在院中,他牵着祝行路的手,来到了屋内。
待脱下厚重的大氅,祝行路才看清李杌的胸口不知道鼓鼓囊囊的塞着些什么。
李杌也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连忙将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居然是一壶温酒和一整只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