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洲也笑了起来,和姚阿姨坐在一处。
灿烂的、诗歌般的光线洒了下来。
那阳光房完全就是姚阿姨的自习室,爬山虎缝隙中落下无尽的阳光,落地玻璃外草坪绵延铺展。秦渡的脚步声从外面经过,接着他探头进来看了看,看到许星洲后道“晚上不许粘着我妈了,跟师兄一起出去吃饭。”
许星洲开心地嗯了一声。
然后秦渡得意地拿着两罐啤酒走了。
许星洲开心地说“看不出来,秦师兄好喜欢护妈妈呀。”
姚阿姨低着头看书,好笑道“护我星洲,他那是花喜鹊尾巴长,看不惯你在家里不粘他,过来敲打你的。”
许星洲一愣“诶什么花喜鹊”
姚阿姨忍笑道“儿歌,我们小时候唱的,下一句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许星洲忍不住开玩笑地问“那不是挺生气的么会后悔吗”
姚阿姨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好后悔的,儿子么,反正也贴心不到哪去。”
姚阿姨开心地道“阿姨还说过想要你这样的儿媳妇呢。”
许星洲想起曾经那些羞耻的树洞和交谈,真的觉得姚阿姨果然是秦师兄的妈妈,连那点恶劣都如出一辙
“没有这种女儿,”
姚阿姨伸手揉了揉许星洲的脑袋说“有这种儿媳妇也好的嘛。”
“稳赚不赔的买卖,”
姚阿姨笑眯眯地说“阿姨后悔什么呀”
许星洲脸都红了,忍不住在姚阿姨手心蹭了蹭姚阿姨的手心像师兄一样温暖,那是归属同一血源的、
“再说了,阿姨以前不是和你承诺过吗。”
姚阿姨笑道。
“你以前和我聊起,说你特别想要你师兄那样的家庭。”
“所以阿姨那时候不是保证了吗,说你以后也会拥有一个那样温馨的家。”
许星洲已经许久没体会过这么纯粹的年味儿了。
她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她奶奶在世的那个初一的冬天。那年她和奶奶一起推着自行车赶年集,买挂画,奶奶那年买了一幅年年有余,又买了一幅俩胖娃娃的年画儿,挂在门前;又买了一大堆瓜果点心当年货,还给小小的许星洲买了草莓和圣女果穿的糖葫芦。
那年鞭炮连天,麻将声中奶奶赢了钱,哈哈大笑。
在秦渡家过年还挺有意思的,秦叔叔会自己亲手挂灯笼写对联他们家明明是一栋相当漂亮的性冷淡北欧风的三层小别墅,到了过年的时候秦叔叔就会自己亲手写毛笔字,然后将火红对联不伦不类地贴在实木门外。
秦叔叔在家张罗着在房间门口挂福字,姚阿姨嫌每个房门都贴的话太土了,两个人便突然开始吵架,许星洲叼着小酸奶袋出门找饼干吃的时候,正好听见秦叔叔在餐厅里据理力争
“姚汝君你知道写这个是我过年唯一的爱好了吗你就这么不尊重我”
姚阿姨怒气冲天“写这么多年写成这样就已经够不思进取的了,还到处乱贴你和乾隆那个往人脸上盖章的文物鉴赏家有什么区别,我精心装修的房子,你疯狂贴福字,你咋不往我脸上贴喜洋洋”
“贴福字怎么了”
秦爸爸毫不愧疚“贴福字有错吗这是美好的对新年祝愿”
姚阿姨“福字是没错可是丑陋有错”
长辈们吵起架吵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气势如虹,许星洲连大气不敢出一个,咬着被吸空的酸奶袋就打算缩回去,就被秦渡在肩上一拍。
“他俩经常吵。”
秦渡拍了拍许星洲的肩膀,见怪不怪道“小师妹,你是出门找吃的”
许星洲一愣“诶嗯,有点饿。”
秦渡一笑,捏着许星洲的小脖颈,把她拽进了自己的房间。
残阳斜照,从半拉开的窗帘透了进来。
许星洲坐在他的桌前,有点好奇地打量着这间他自幼居住的卧室。
这是许星洲第一次进他居住了十多年的房间。
房间是黑灰色系,他显然刚睡过午觉,被子在床上堆成一团。到处都是秦渡的味道打开的衣柜后挂着他高中时校服礼服的外套。
灰窗帘后贴着一大排奖状,从小到大的班级校级市级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团支书,火红的奖状大多褪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