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上,傅天霁与魏琰玉并身后的十几名内门弟子,正观看面前的青石镜像。
傅天霁手肘斜支,看得那叫一个面无表情。三个时辰了,能够过这幻梦之境的考生,连一个都没有。
魏琰玉担心身旁的傅天霁看得太过无聊,身体略倾,轻声与他道:“兴许下一个考生能过。”
傅天霁依旧面无表情,“若能过,便归你门下。”
魏琰玉轻叹口气,“师弟,自从师尊仙逝,你便似变了个人,亦从不收徒。这是何苦呢?”
傅天霁淡道:“不喜欢。”
“可你也是二掌门,也有责任。。。。。。”
傅天霁打断他,“掌门只你一人。二掌门这种称呼,是你自己给我安上的,与我没什么关系。”
他一贯是这样的风格,魏琰玉叹了口气,亦不与他计较,转头继续观看那镜像,一边说道:“说起来,师尊仙逝以后,师叔祖下落也还不明,师弟屡次离开蜀山,是寻他罢?”
傅天霁脸色霎时冷下来,“你查我?”
魏琰玉温和一笑,“怎能说查呢?你我同出一门,一起长大,默契相通,自是不必查。”
傅天霁鼻腔里一声笑,“默契相通,这话倒有意思。”
魏琰玉手指轻叩扶手,没再说话。
这两位掌门如此这般含沙射影明刀暗箭的对话,也不是第一次了,后面侍立的几十名弟子,个个装听不见,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魏琰玉忽然说:“师弟,不如我们
来打个赌,看下一个考生能否过关?”
“没兴趣。”
傅天霁长身而起,腰间木剑出鞘,就要御剑离去。
魏琰玉讶然道:“师弟便这样走了?”
傅天霁漠然道:“你自己看就可以了,我有事,先走。”
魏琰玉见他坚持走,也没再留,回头继续观看。
这一瞥间,他神色顿时一凝,身体微微向前倾了倾,像是要看仔细一些。
青石镜面上显现出一大片浓重的白雾,浓得如同奶油,让人看不清一点内容,雾中传来一阵脚步声,轻快又欢脱。
“蹬蹬…蹬蹬蹬……”
浓雾中,这样的脚步声回响着,映衬出一种诡秘感。所有观摩梦境的弟子,皆面露好奇。谁会做这样的梦呢?
傅天霁正要离开,余光随意一瞥——差点没从剑上掉下!
浓雾中,忽然现出一张约莫十岁孩童的稚嫩面庞。
虽只是个孩童,但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幼时的风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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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台上躺着的风凝霜,眼睫频颤,已进入极深的梦境。
甫一入梦时,她意识还是清醒的,不断提醒自己:这是在做梦,要保持清醒。
她发现自己的身高发生了改变,再低头看自己的手,十指短小圆墩墩的,马上意识到这是自己十岁那年。
四周的白雾越来越浓,将她小小的身躯包裹,拥着她往前走。
这些浓雾像有魔力,将她潜意识的警戒逐步消融,直到她忘了真正的自己,完完全全回到幼时那一天。
今天
,她心情很好,因为就在刚才,村口铸剑的大叔给了她两个馒头,她揣在怀中,哼着歌儿,踢着脚步往家中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