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虽较我昔日修炼的宗门小了许多,然而以我如今的修为境地,能够打理的仅此而已,前提是还需引来灵石资助,否则一切设想皆为空谈。
“稍待片刻,我要传音与一人。”
我取出一枚传音符,向旁边缓步走去。
我捏着传音符,心中却颇感踌躇。许公子虽家财万贯,然并非掌控灵宝之流,更兼其乃商道中人,一位深谙利益之道的智者。他当年注资于我创立的仙缘阁,原是看中我,期待从中获利,亦认为我能带动阁内生意蒸蒸日上。近年来,许公子着重投入文化修行界的公司,我有幸遭遇此良机。至于接管那座炼器工坊之事,许公子内心作何考量,我实难揣测。
鼓足勇气,我向许公子出传音,直截了当地阐明现状。正如我预料,他陷入沉思之中。我紧张地转头看向挚友,内心的渴望如同烈火焚烧,亟欲接掌这座炼器工坊。
许公子直言:“实话实说,我对别人已败坏的工坊并无信心,你又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能令它焕新生?”
他富有确实,但并不愚笨,明白何处应投资何处不应。
我深知即便他愿伸出援手,他也必然要求成为最大的持股者,那时我顶多算是名义上的掌门,实质上仍是一名修炼者雇员。而今我负债累累,身无分文,如何能独自承担起接手挚友工坊的重任?
尽管我反复恳求,许公子的回答始终如一:没有兴趣,缺乏信心,无意出资。无奈之下,我只得中断传音。我理解许公子的选择,他若出手相助乃是出于义气,反之则是遵循常理。
我走向挚友身边,轻轻摇头。面对无人接手即将变卖家产的工坊,挚友满脸愁容,银行的灵晶贷犹如巨石压在他心头,让他呼吸艰难。
我在工坊内漫步,抚摩着那些落满尘埃的炼器设备,去年他还购置了一批新的法宝材料炼制器物,原本意图大干一场,谁知今年局势急转直下。
我极其渴望接手这座炼器工坊,仿佛能看到未来东山再起、重塑辉煌的情景。但我力不能及,囊中羞涩,无法实现这一愿望。
我想过求助沈池真人,但他本就是我的债权人,对我施以援手全因晋雪仙子的关系,我实在难以开口相求。拍了拍挚友的肩头,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曾因痴迷赌博而倾家荡产,而他则是因为经营不当才落得如此田地,命运轨迹殊途同归。
我无奈离去,工坊大门在我身后重重落下。望着挚友佝偻的身影,一个正值壮年的修士竟已苍老至此,我心中悲痛欲绝。
我多么希望能刹住前行的脚步,冲上前去告诉挚友,我将接管这座炼器工坊。然而,我却无能为力,连自身也无法救赎。
遗憾至极,我只能悄然离开,留下朋友在风中颤抖,无助而绝望。
无法劝服许道友,更无胆魄寻觅沈真人,我唯有默然任由机缘自手中消逝。
归途之中,思绪如潮,我曾思量向灵宝阁借贷灵石,但奈何我修为低微,信誉不足;也曾想过以我和叶清共同经营的炼器坊为抵押去借贷,然而风险过大,唯恐牵累叶清,不可让她涉此凶险。
我俩的炼器坊尚处修炼期,并未盈利丰厚,所赚取的灵石仅能勉强维持众弟子的生活费用,料想那些掌控天地法则的灵宝阁亦不会轻易借予无利之辈,我不愿将他人牵扯进来,接手一处破败的矿脉,实乃承担巨大风险之举。
这乾坤之间,广袤无比,却又狭小如芥,这拥有千万生灵的大城中,有人一生无缘相逢,也有人总会轻易地闯入你的视线之内。
当我在等待青蓝灵光交替之际,一辆流光溢彩的玛瑙飞梭便停在了我的眼前。不经意的一瞥,竟看见了那熟悉的面庞。
上次与她相逢,她驾驭的还是一辆紫电雷霆兽,如今却又换了乘坐之物。
心中不禁好奇,她究竟从事何种修行,何等富有?或是其家族底蕴深厚?又或是她的道侣财力非凡?
大学时期,她如同仙踪难觅,在我心中留下永恒之谜,而今亦无从向她询问。
或许,我最不愿相见之人便是她,然而天意弄人,她终究再次出现在我身旁。
身为修士,自然应豁达些才是。我朝她微微点头示意,权当打个照面。
未曾想,她却尾随而来,直至我停车于路旁。我下车站立,那玛瑙飞梭也随之轻盈驻足,与我的破旧飞行法器形成鲜明对照。
我苦笑看向她:“道友有何贵干?”
顾晓晴从车内步出,微笑望着我:“一同坐下谈谈如何?”
尽管前次相逢已把一切都澄清,我明白自己误会了顾晓晴,但心头那份郁结始终未能化解。
无论出于何故,她当年悄然离去之事,始终是我难以释怀的痛。
“你不担心你那位道侣会因我而起疑虑吗?”
我淡漠地问道。
顾晓晴嫣然一笑:“你这是在探寻我的来历吗?”
“我会那么闲吗?”
我冷笑回应,“你以为在我心中,你仍有那样的分量?”
其实并不想如此言辞尖锐,可话语出口却如孩童赌气般,既讽刺又无奈。然而,我还是控制不住地说出了口。
此刻的顾晓晴身着华丽且性感的修炼服饰,飞梭衬托下的她美丽动人,懂得修饰自身,只是在我心中,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往昔的少女。
“时和辰,我始终欠你一句道歉。”
顾晓晴眼中泛起了泪花。
“不必,无须多言,你并未对不起任何人,该怪只怪我当初眼神昏聩,识人不明,误付真情。”
我尽情倾泻着内心的愤懑,却不知每一句话都似利剑刺入曾经深爱的女子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