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两眼泪汪汪,道:“夫人说了,不论如何得护着小姐您出去。”
凌浅眉间狠狠一跳,哼道:“怎么出去?前院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叫我怎么出去?”
蔓宁嘴唇抖了抖,小声开口:“小姐,后院墙角有个狗洞。”
凌浅咬咬唇,的确,前些天蔓宁从洞中溜出去替她买糕点时她还笑来着呢。
可她,堂堂凌大将军的独女如今要钻狗洞?不行不行,凌浅下意识摇摇头,抬眸,看见眼前二人焦急的眼神又生生将心中的不满咽了下去。
这不是玩笑。
“行,”
她叹了口气,“我听母亲的。”
……
“走水啦,宁瑶院走水啦!”
哭泣声、雨声、惊慌叫喊声嘈嘈杂杂,诺大的将军府乱成一团,男女老少顾不上地位尊卑,抄起金银细软便往府外逃。围着的官兵面无表情堵在凌家大门前,手起刀落,鲜血淌了一地。
后院的墙角,凌浅提着裙摆一点一点向前挪着,雨水冰凉,将她的丝打湿。隐约中,她似是听见了不知哪个丫鬟的声音:“这可是我们小姐的闺房,你们怎么敢闯?”
官兵往地上啐了一口,一把将小丫鬟推开,语气中带着轻蔑:“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你们凌家啊,灭了!”
带着火苗的木架哐一声散了一地,霎时间火焰顺着木质地板蔓延开来,尖叫声盖过了官兵的叫喊。
火势愈来愈大,浓烟滚滚,呛得人昏昏沉沉。烧断的木柱倒下,连带着压了几间房。
出了后院,便是一片树林。
苍翠的树木密密麻麻,藤蔓缠绕其间,宛如自然的织锦。凌浅顾不上回头,提着裙摆向前奔着。裙角的泥泞隐没了它原本的颜色,头上的簪不知落在了哪,也不知是雨水亦或是汗珠顺着零零散散的丝滴落,砸在泥土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血腥味,她的手臂上,尽是被树枝划伤的口子。
凌浅目光有些呆滞,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只瞧见天色渐黑,耳畔边也再听不见嘈杂叫喊了。大雨越肆无忌惮,寒风裹着丝丝雨珠飕飕往衣服里灌着。她艰难地抬起头,只觉得腿沉得迈不动,视线模糊,西沉的太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古木参天,林中,一段衣袂猛地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