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
徐满枝一下抬头,脑子里浮出原主的点点记忆。
原主养父母是地道的农民,因为原主父亲特别擅长养兔子,成为村里赫赫有名的养兔达人,养的长毛兔又肥,毛色又好,被城里皮毛厂定点收购。
原主养父徐桂刀屡屡被表彰,也是那一次进城接受嘉奖,带着媳妇儿一路坐牛车颠簸了,养母出现难产,才被送进医院抢救。
经此一遭,孩子出生在医院,就被姜家人掉包,原主被交换到徐家了。
但原主生得漂亮,眉眼与养父母不一样,村里人一直嘲笑原主是个杂种,为此没少吃暗亏,在杏花村的日子非常遭罪。
徐桂刀被人说尽闲话,可对农村人来说,离婚是耻辱,比妻子偷人还丢脸,他在外忍气吞声,回到家里对原主没一个好脸色。
养母没怀疑孩子被人掉包,但也一直想不明白,明明孩子是自己生的,怎么跟灰头土脸的三孩子不一样,标志得没有一点她的影子。
她一肚子冤屈,可提到原主,瞬间哑口无言。
她就一个文盲,在组织扫盲活动中,勉强会写自己名字,什么知识也不懂,平白受了十几年冤。
直到姜家派人找去杏花村,她才洗刷了冤情。
村里人才现误会了徐母。
曾经骂得最凶的,跳得最狠的,遇到徐母就绕道走……
姜家给了徐家五百块钱,算是对徐家的补偿,但只要他们接受了这笔钱,就不要对调换的姜捧月动心思了。
姜捧月是不会还给徐家的。
徐家穷困潦倒多年,徐桂刀从原主出生后一蹶不振,兔子不养了,连工分也不挣了,一家子只靠着妻子,家里连一件整齐的衣服也拿不出来。
五百块对徐家而言,是一辈子挣不到的富贵。
他们还要接走“杂种”
,徐桂刀不顾妻子反对,一口答应了。
……
徐满枝脑海里迸出大量记忆后,便抓起严凛的手,笑道:“严凛,我们一起去,搞不好是送刀子的。”
严凛点头。
他还没见过徐家人。
正好。
于是,两人一起出门了。
走到家属院大门口,一棵大树下站着一对饱经沧桑的夫妻,男人穿着白色马褂,黑色长裤,女人藏青色麻料衣服打满补丁,额头太阳穴的褶子能养鱼了。
与女人的卑微惊恐不一样,男人就意气风了。
大老远一见到徐满枝,男人跳起来,一边往里头冲,一边喊:“是四妞,她过来了,堂客快看啊——”
身边女人扭捏地转身。
她一见到徐满枝和严凛,眼神微微颤抖,不敢迈步,只是小碎步跟在后头,欲言又止的,张了几次嘴,又沉默了。
徐满枝走到近前,她还没张嘴,徐桂刀便喊:“四妞,是我们……阿爹阿娘,听说你在城里达了,找了个军官,日子应该好过吧。”
徐满枝皱眉。
她扫了一眼边上别扭的徐母七斤,错开徐桂刀热烈的目光,问她:“阿娘……有什么事儿吗?”
一声“阿娘”
瞬间红了徐母七斤的眼眶。
徐母生得虎背熊腰的,体格雄壮,但性格如小绵羊,过分任劳任怨,被人羞辱十几年也不吭声,哪怕一个人默默忍受所有脏水,还被变得一天不如一天的男人暴打,也只是瞪着一双含泪的眼……
徐桂刀要打原主,她就趴在女儿身上,任由丈夫泄,哪怕是在最忙的双抢时节,被打断了腰,她还是一只手扶着扁担,大担大担地挑谷子。
她越沉默,徐桂刀越暴躁,打得越凶,彻底激了他心中的阴暗面。
徐母交缠着手指,支吾道:“是,是村支书告诉我们,你在城里说亲,组织上来调查你的成长经历,我们想——”
“生恩不如养恩,哪怕你不是我徐桂刀的闺女,一场养育之情,好歹也值个千儿八百的,不然我们可管不住自己的嘴,毕竟你一个人上山打猪草也多,咱也不是时时刻刻盯着你的。”
徐桂刀忽然插嘴。
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