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會兒丫鬟便將柳氏要的東西取來,柳氏信心滿滿的展開畫卷給菁娘看。果不其然,菁娘甚為滿意的點點頭。如今人品尚不得知,但單論外貌,這位杜公子的確沒得挑。
這廂,佩玖正在自己房裡練字。大哥說過,人心緒不穩時宜練字平心靜氣。
妙翠叩門,得到允准後進入,先是衝著佩玖屈膝行了一禮,既而傳話道:「小姐,夫人讓您現在去偏廳一趟。」
「聽說表姨一早就來了?」佩玖頭也沒抬,只繼續平氣練書法。
「是。」
「長輩們說話,娘叫我過去做什麼?」
「夫人想讓小姐過去看一眼畫像。」
聞言,佩玖的手突然一抖,字寫歪了,抬頭看著妙翠,「什麼畫像?」
「奴婢也不知,只知好像是一位公子的……」
佩玖將手中的筆一丟,又將寫壞的宣紙揉成一團兒,扔在一旁。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個表姨上次沒牽成這根線兒,如今不死心又來。
若放平時,佩玖大約會沒好氣兒的拒絕,但這會兒許是練字練的果真心平氣和一些,便笑著道:「妙翠啊,若是我讓你對我娘說我不去,我娘定要怪你辦事不利。那麼你就說我沒在房裡,你找不到我好了!」
「小姐……」妙翠聞言臉上顯露難為之色,開口想勸,卻見佩玖臉色已由晴轉陰,只得收了口。但還是站在原處躊躇著不敢回去復命。
佩玖則溫言說服她:「妙翠,我表姨再怎麼也是客,若你直接去說我不肯去,顯然是令我娘和客人雙雙難堪。」
「好吧小姐……那您找個地方先藏會兒,免得夫人發現是奴婢撒謊。」妙翠也只得妥協。
佩玖笑著點頭,並催促:「快回去吧。」
妙翠退下後,佩玖想了想去誰屋躲會兒呢?櫻雪不在府里,穆濟文穆濟武也不在,那只有……
大哥。
下一刻,佩玖便出現在大哥穆景行的門外,叩過門後推門進入。而穆景行見進屋的是佩玖,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佩玖,你……」穆景行的話說了一半兒,便哽在喉嚨里。
這裡是他的家,亦是佩玖的家,一家人之間串門走動再正常不過,他自然不該排斥。既然決定要接受這個妹妹了,就不能再表現出疏離態。
是以,原本的那句『來我屋做什麼』便改成了:「坐。」
佩玖應聲坐下,解釋道:「那個,我不是最近聽大哥的話在練習書法麼。但這幾日府里在修葺水榭,吵的我靜不下心來,便想來大哥屋裡尋個清靜。」
佩玖屋子的西窗正好向著西院兒的小湖,近幾日也的確在修葺水榭,故而這理由倒算說得通。
穆景行並未起疑,反倒欣慰佩玖的上進。他轉身走至書案前,將上好的宣紙鋪陳開,聲音清越的道:「那玖兒你就在這裡練吧。」
佩玖唇角不自主的翹了翹,大哥又叫她小名。只是很快她便斂了那沒出息的表情,走到書案前掃視一圈兒案上陳列,發現單是墨硯便擺置著四套。
「大哥,這裡的東西佩玖都可以用嗎?」
穆景行邊往書案對側的架几案走去,邊隨口應道:「你隨便取用吧。」
說罷,他已從架几案上取下一卷書,拿著走到羅漢榻前,身子隨意一斜,取了個安閒的姿勢潛心研讀起來。
羅漢榻就在書案的斜對過兒,佩玖好奇的抬頭看了眼,剛好看到書封上寫著《虎鈐經》三個字。
這本書佩玖雖無多少了解,但畢竟是將軍府里長大的孩子,知道這是一本兵書,可在她認知中這是一本不怎麼出名的兵書。便邊研墨邊頗感好奇的問道:「大哥為何要習讀冷門兵書?」
冷門?穆景行深感無言。不過對於外行人而言,《虎鈐經》的名氣的確不敵《孫子兵法》、《孫臏兵法》,著人吳郡也的確不是什麼有名的大將。
穆景行懶得給佩玖細細解釋兵書的學問,只用她聽得懂的道理答道:「《孫子兵法》、《孫臏兵法》那些書,已被太多外族人研習了個透徹,故而對壘雙方常常已是知己知彼,經典計謀不再那般受用。」
佩玖研墨的手突然停頓了下,想起上一世。
大哥上一世能做上太子太傅是憑著學識出眾,外加對太子的救命之恩。可在做上太子太傅之前,他便憑著對兵法的擅長多次立下戰功。從不手刃一人,卻運籌帷幄於千里之外,決定著萬千人的生死。
想及此,佩玖覺得大哥還是喜歡打仗的,可他為何不肯聽一下父親的話,直接去領兵?若是他肯,想是功績定不輸他父親,也能成為一代名將!
佩玖不禁更加好奇起來,望著對面的穆景行,怯生生的問道:「大哥,你當初為何……為何不肯聽穆伯伯的話,去做名武將?」
只見穆景行面色微怔,眼睛無了聚焦,好似已然脫至另一層天地。接著他合上書,眸底帶著無聲的嘆息與不平:「項羽翹據無路,酒後難消一曲歌。霸王虞姬皆自刎,當本,便知儒士定風波。」
這原是戲文兒里的句子,且這齣戲佩玖有印象。那時菁娘過壽,繼父請了京城最好的班子來將軍府搭台。原本繼父一臉喜慶,可當聽到台上戲子唱出這幾句時,立馬便黑了臉!若不是管家機靈打發的快,那些戲子再慢逃半刻八成要殞命在將軍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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