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赵夫人也不想再说甚么了,坐上首座去,由自己女儿安排。
赵雪娥长长叹气,饮了口茶,绕在心间的疑问终于有出口的机会,她盯住神色灰败的人,厉声质问,
“马有才,盗取我赵府财物一案,你已无可抵赖。而以你的行动身手及对我府上的熟悉,断不可能一己成功,除非是有内应。说,你与贾天海到底是甚么关系?你为何与他勾结,助他窃取赵府财物,助他逃离凉州?他入赘我赵家的目的,他身负的秘密,你可知晓?”
追兵
凉州城南下的偏径小道上,一路奔逃不息的邱婉儿母子,竟险逢另一重困境,自顾逃命不暇的婉儿哪里知晓,自己的计策轻易败露,那费心无悔助她脱逃的马有才,已然被赵府扣押,赵家千金正对她与木儿的去向,对她身负的疑团种种,循循审问。
自见那队令她惶恐不安的军中人马已过去一个时辰有余,天色早已黑尽,也有星点月光穿过林间树影洒落,为他们母子提供一丝光源。眼下境况,邱婉儿万不敢带着儿子贸然赶路前往城镇驿站或是任何人烟聚集之地,更不可能调头回凉州自投罗网,唯有隐于林间暂歇一晚,思考对策。
只是苦了木儿,这可怜的孩子。
“儿子,咱们今夜要在这野外呆一宿,天一亮就出发。来喝点儿水。”
邱婉儿抱着歉意,安抚孩子。
孩子是多么乖巧懂事,饮了水,小手搓搓眼皮,糯糯撒娇道:“唔……木儿要娘抱着睡。”
小家伙的确困意颇浓,婉儿心疼得紧,靠上车壁坐了个稳当,才将孩子搂进怀里,轻轻拍着,柔柔哄着,直到孩子入眠,直到心事重重的她自己也撑不住疲累困顿,逐渐睡去。
似是才过了小片刻,又恍如在梦境中穿梭了太久,邱婉儿惊醒于一阵响动。她蓦然睁眼,将孩子圈紧,警惕而小心地,撩开马车窗帘,几丝暗弱光线霎时挤进来,已是黎明时分。
而方才那异动,她侧耳分辨过,是蛇鼠鸟兽的可能多过是前后追兵。舒一口气,看看天色,或许可再眯半个时辰而后出发。
这一眯就是大半个时辰,此时天色也已渐亮,邱婉儿再次猛然睁眼,有别于之前“窸窣”
之声的异动再度传来,这一回,婉儿感到一股逼人的肃杀之气四面袭来,激得她汗毛倒竖。
糟糕!
瞬息间,危机感强势包围,婉儿的气息开始不平静,相应的,孩子也被这不平常的氛围逼醒,懵懂茫然不知窗外事。
“木儿,你呆在马车里,千万别出声。”
干涩的声音压得极为低沉,婉儿安顿好木儿,抄起佩剑迅速窜出马车。同一刻,马车四周跳出几个人,逼近婉儿的安全防守范围。看他们的架势,个个身手不凡,而为首的一人,婉儿循着微弱光线仔细瞧了,算是一张熟脸。
“姑爷,老爷有请,请随我等回去。”
邱婉儿心惊,暗叹赵家人动作如此之迅速,目光环过一圈,落在眼前说话人的脸上,对方不容抗辩的态度,令她大为苦恼,而当前凭她一己之力还要护着木儿,若是出手,毫无胜算。
左右思考着应对之策,婉儿未有动作,也不应答,那神态倒叫对方众人觉得她临危不乱,镇定自如。可不论她有多少招数,这一遭,他们势必要将人带回去的,是以并不多费口舌,从一开始的探步合围,到一声指令展开攻势。
邱婉儿挥剑起势对抗,却苦于以寡敌众,始终处于下风。而对方几人似乎顾忌着伤她性命,竟不下狠招,轮番围上来,意在耗她体力。
看穿这一点,婉儿也未轻松多少,数个回合,招式尽数用毕,矫健的身姿逐渐现出狼狈,艰难地与这几人苦战。这时候,马车里的木儿无疑失去了保护,那首领趁着大人深陷纠缠,纵身一跃跳上马车,掀开车帘,一把将小人儿夹起。
“爹爹!”
婉儿心一沉,急怒:“放开他!”
“哼,你与这孩子,谁都逃不了。还不快束手就擒?”
“赵总管,你若敢伤及我儿,休怪我手段狠绝——”
双方还未进入胶着对峙的局面,邱婉儿分心牵挂着儿子,动作更加艰难,眼看就要落败,一闪身的功夫,眼前出现一个蒙面人加入战斗,一掌击退两名打手。
“来者何人?竟敢搅我赵府之事!”
那赵总镖头身边的大总管岂是泛泛之辈,只那蒙面人出手的几招便能断出,此人身手了得,当即更是把木儿锁紧在自己怀中,以保证必胜筹码。
“……”
蒙面人毫无应答,闷声打得精彩,很快把围在婉儿四周的人牵制住。婉儿趁此空隙,飞身跳上马车,剑指赵大总管,怒目相对,威势逼人,
“放下我孩儿!”
“哼!”
赵大抱着孩子一跃而起,借着婉儿顾忌孩子不敢剑锋相追的时机,退至护卫圈:“姑爷,你对不起赵家在先,我等奉命拿你,断不能白走这一遭。你若良心尚存念向悔改,就弃械投降随我们回去!可你若执迷不悟拼死相抗,我们也奉陪到底!”
赵总管的话气势也足够强,他怀中的木儿扁了嘴,小小的他几时经历过这等场面,被陌生人卡在怀中动弹不得,看着自己娘亲为了自己,与人苦苦相斗,心里急得怕得不知不觉就淌下泪来,嚎啕声当即传开。
孩子的哭声听得邱婉儿心口揪成一团,可又怎肯投降,蓄势再战。蒙面人看出她的意图,知她还欲逼上前去把小小人质救出来,可惜凭他们二人势单力薄,久战必然不利,再想到这母子二人即将可能面临的处境,咬咬牙,扔下一枚烟雾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