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没想到,宝玉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去京城,但不是去国子监,我答应了太子殿下,过了年,便去京城与他作伴读。”
“啊……”
孔信两人都没想到宝玉竟要离开这里,毕竟甄家的情况他们也听说过,宝玉祖母想来溺爱他,来扬州读书,都十分不舍,更何况要远去京城。但随后又扯起笑容,道:“但也没关系,离明年还早着呢,我们且乐着,反正最近我哥哥也没时间管着我。”
“这是怎么了?”
林侨问道。
“嗐,这不是前几天林伯父生病了,我哥哥如今又在他手下做事,他们本来就忙,如今林大人病倒,他就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了。”
“怪我,这些日子也没去林家看过。”
自打林澈从金陵回来,与林如海见了面,两家关系便也亲近了不少,只是这几日他来书院上学才没上门罢了,但他心中记着林如海待他们家的好处,总还是有些愧疚。
“我来这里前倒是去见过林伯父,瞧着倒不像是有大妨碍,只是身上无力,有些伤风的症状,想来也是这些日子太过忙碌,伤了身子,过几日也变好了。”
但林如海这病装得真切,虽说每日仍能坚持到衙门应卯,但看起来身子却是一日差过一日了,事情正照着他们二人计划的方向发展。
到了半月过后,他的病仍未见好,已经不大去衙门了,他才提笔给甄应嘉写信。
与送给甄应嘉的信同时出发的,还有本应在书院上学的宝玉。
他这次脚程极快,几乎是跟着送信之人一同进的金陵城,但却又特意在暗中盯着甄府的消息,眼看着甄应嘉带着甄玮往扬州去了,方才回府去。
甄母虽然诧异他刚去扬州就回来了,但是见着宝玉在他怀里撒娇的样子,只说是在梦到了祖母和母亲,心中挂念的很,若是不回来看过,总是不放心,便也没再说什么。
搪塞过了甄母和李念这一关,他便开始先是每日装作在自己书房内看书,但却又偷偷溜到甄应嘉的书房,抄写账本,又因着只能白日来,便也顾不得休息,除了午膳、晚膳期间必得去见过甄母和李念外,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这书房内。
他算计着甄应嘉和甄玮往返扬州和金陵的日子,自己差不多有十日的时间,他因不敢让任何人知晓,连承安亦不知情,他只是按着宝玉的要求每日守在自己的书房外面,装作里面有人的样子。
好在,不亏他每日抄写,在第八日的时候,便誊写完了全部账目,心中石头落下,又陪着甄母两人待上了一日,便启程回扬州去了。
临行前,还听着甄老太太念叨说:“说是回来陪我这个老太太,结果还是每日关在书房里念书。”
“祖母,孙儿知错了,等我忙完,定好好陪着祖母好吗?”
甄老太太戳了戳宝玉的头,道:“好了,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前些日子你刚回来,你那便宜父亲就去了扬州,也不知你这次回去,可会碰见他。”
“父亲带着大哥去公干,应也待不上许多日子罢。”
而李念其实从宝玉进了门,面色便不大好,宝玉自然也瞧见了。果然,在他从甄母房中出来时,就被李念叫了去。
他看着李念欲言又止的神色,终是忍不住问道:“母亲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你……”
李念叹了口气,道:“罢了。”
她把甄璟拉倒身边坐下,柔声说:“你只要记得,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母亲永远都支持你,知道吗?”
“母亲?”
宝玉面露异色,抬头看她,却只听她道:“我的宝玉长大了,但是你长得再大,仍然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哪怕……”
李念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又道:“在扬州好好照顾自己。”
“母亲……”
“去罢,明日去扬州要用的,我都命人给你收拾好了,往后若是无事,也不必这样来回跑,免得累坏了你,我在这里很好,你不用惦念着。”
“我……”
宝玉低下了头,李念好似没说甚么,但他却觉得李念甚么都知晓了,这种感觉是真的难受,但是不管李念是否晓得了,他总不想看着他这位母亲这般难过,便又抬头,扯起一个笑,说道:“母亲放心,孩儿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母亲和祖母。”
“好,母亲知道了,去罢,天不早了,你明日还要赶路,早些歇息罢。”
“是。”
甄璟一步三回头的退出房间,强迫自己放下李念那复杂的眼神,回到自己房内休息。
次日一早,李念送他出发去扬州时,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好似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般,甄璟便也只当作昨晚所言未发生过,与她告了别,便自回扬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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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疑
且说,宝玉刚到了扬州,假作乘着马车回家,实则却是并未回府,便偷偷带着他抄录的一应账本,奔着林府而去。
林如海为着前些日子散出去的口风,亦是知道宝玉这几日便要回来,便也没急着去衙门应卯,故而他到了林府时,管家见着他,便将他引去了林如海的书房。
“林伯父。”
他到时,林如海正在坐在榻上看书,见着甄璟过来,忙道:“快进来罢。”
随后又问道:“事情可成?”
宝玉点了点头,又回身让站在外面的承安将装账本的匣子抱了进来。他让承安将匣子放在林如海面前的桌子上,便让人退了出去,又亲去将门关上,方又回来,从胸口处掏出一把钥匙,一面打开匣子,一面向林如海说道:“共有二十本之数,因为担心父亲回来得早,我抄录得快了些,所以字有些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