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就是他最近经常挂在嘴边最为笨拙抑或又是最为明智的一句话。
现在轮到阿芳用同样的眼光来审视他了,她在想:‘看他现在的一举一动与从前比起来差别也太大了,难怪厂里有人会说的那么欢呐。她哪里知道,他是不愿因自己的一意孤行犯下的错而导致坏心情干扰到家庭里的正常生活才变的郁郁寡欢、更是惧怕还会有什么未曾可知的重压再次降临而给自己添加负重。
‘哪壶不开偏提哪壶’这句俗语现在完完全全都显现在了温柔贤惠的阿芳身上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过后她还一骨碌钻进了他的被窝里继续说:“你本来是想带着玛莎一起去满洲的,是不是?难怪你整天就像魂不附体似的。”
‘轰隆隆、轰隆隆’的响声即刻便在张强的脑袋里滚动开来,他像是从被窝里给弹出来一样,继而又像是喝醉了酒似的,两眼圆睁了半晌也没吱出个声来,整个人都处在一片浑沌之中,不是寂静,而是渐渐地听到了轻快地口哨声、笑声、喘息声、波涛声、木棍的断裂声、悲戚的攸鸣声等一股脑儿的全都集结到了一起;待他能够眨巴眨巴眼睛时就好想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这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然而,当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就跟明镜一样清晰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乱七八糟全部推翻了:‘还是不说会好一点,她说我想带她去那就依她说吧’,他已经可以果断地认为——她是被人给抬高了。
白白被折腾一夜的张强明显有些疲乏,就这样,他在出门时照样丢给了阿芳这么一句话:“你去沃尔科尔是对的,这么做很好。”
到了目前的状态下他依然清楚阿芳在人际关系方面的确具有非同一般的调和能力。
小娅琴看见爸爸要出门赶紧跑过来拉着他的手问道:“爸爸,我什么时候才能去学校呢?”
张强低下头去望着一脸无辜的小脸说:“快了,只是我的女儿现在还没有达到读书的年龄嘛,”
他尽量回避着那些不让孩子再受到伤害话语,然后又蹲下身来假装虎着脸说:“就算学校接收了你不能再和别人打架哦,能做到吗?”
“当然能做到啦,”
女儿高兴地拍着小手又说:“我常去‘普托金斯’学校那里玩,那里的人对我可好了。”
想不到女儿一口气倒出了这些小秘密来,这让站在一旁尚未答言的阿芳也愉悦开来,她的目光与呕了一整夜的丈夫碰在了一起,虽相觑无语,昨夜堵在心口里的那团阴霾多多少少也被这高兴劲有所驱散,只是两人谁都没有表露出来而已。唯有一点,想必她俩都想到了:学校的严格纪律都是早有耳闻的,丫丫在学校里能否受得了约束才是重要的关键,即便有贵人相助,万一犯下过错被退回来那才是非常可悲的。
只听得张强进一步对女儿说:“哦,还有这样的事呀,好,好,那我先答应你,不过从今天开始你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在家里认写二个小时的新字,能够做到吗?”
“保…证能!”
不过这一次女儿的回答声音就没有刚才那么动听、那么干脆了。张强继续引导她说:“那你也向妈妈保证能不能做到才行。”
只见小娅琴煞有介事的举起了小拳头对着她妈妈说:“妈妈保证每天在家里看书写字…上午和下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小娅琴被爸爸妈妈突然间同时出的笑声给弄懵了,少顷便也跟着稀里糊涂的大笑起来。
这时阿芳想起了上回张强说过的事便开了口:“她也是真的想去读书,我看你最好还是先与亚力托夫他们联系上……,”
还没等妈妈说完,娅琴便拍着小手抢着说:“太好了,又能见到亚力托夫叔叔了。”
孩子的兴奋劲让两人再一次对上了眼珠子,他俩都不明白,谢尔盖-亚力托夫怎么会让这个小小的丫头产生了如此之大的引力。张强把手放在了孩子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说:“你会如愿的。”
之后就走了出去。
在他的背后还有这样一段对话:“到了学校不可以再调皮了,要是那样的话,托夫叔叔一定会不高兴的。”
“我保证一定听话了嘛,我想,托夫叔叔也一定会喜欢我的。”
门外的张强摇了摇头。
安排好工厂里的事务后,张强想了想还是要把去哈城的过程和斯洛莫娃说一声,拖久了不好。
再次在向她作汇报时他还鬼使神差地附带上一句:“那里的‘桃花巷’也是很热闹的,可是现在传言那里可能会变成一座鬼城,这让我很揪心,悔不该当初没有听你的。”
斯洛莫娃皱了皱眉头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先回答了当下的话题:“几个月前这里就开始了防疫,据说也通知了那里的政府,出现这样的结也的确令人痛心。”
张强咬了咬下嘴唇后向她问了句:“以前你对我说你在那边也很熟悉…”
“不是熟悉,我是说去那边料理事务的人会有相识的,你就不要绕弯子了,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事就直接说吧。”
张强见她点不耐烦的样子就腼腆地道出了他一半的心思:“在哈城的正阳街上,离我在那里不远处有一座白色小楼,里面住的都是俄国人,我这次能够回来也是得到了他们的帮助,您若认识那里的人,写个条儿什么的,以后在那里也好有个依托。”
斯洛莫娃带有疑惑的反问道:“他们既然帮助了你,哪里还用得着多此一举?”
张强挤牙膏一般委屈地说:“他们一路上就没人和我说过话。”
斯洛莫娃笑了笑相信他这话是真的,便说:“非常时期嘛,他们能把你带回来就是一种缘份,”
然后一转话风的又问:“你今天就是为这个而来的吗?”
张强急忙摆摆手答道:“不不不,我早就想过来看看姐姐您了。”
斯洛莫娃感觉他今天像是有事,但又不便再问就这么接了他的茬:“哦,这一年半载的倒是觉得你变得有些沧桑了,今后可要多加注意啊。”
这一点张强从工人们的眼神里也觉察到了那么一点,听她如此一说,心里还真有了那么一点的酸楚感觉,他毕竟才三十多一点嘛,条件反射让他腾出了双手在脸上搓揉了几把。
斯洛莫娃从他的表情中明显的看到了些许唯唯诺诺的因素,猜想他一定又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再联想到他的夫人来这里好几回了也没见他提起过,想必她的到访也应该存有其它目的,否则便是我的多虑。想到这里她便主动的鼓励他说:“尹弗斯基警长这次在清理防疫死角上又立了大功,受到了沙皇二世的褒奖,我还听说你们生产的滑膛枪这回也在这方面派上了用场,就凭这些你也该常去拜访一下他了,兴许你说的那个白楼里的人他会有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