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把衣裳往桶里一甩,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王翠花手下的动作慢了半许,很快又快起来,麻利地拧干,跟着离开了。
到了夜晚,她躺在床上,心中是莫名的焦急。
她觉得自己要快点离开,再不离开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王翠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昨晚明明还梦见了仙魔之流,那些景象十分真实,梦里的她好似有另一层身份。
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那些神神叨叨的记忆和想法如同流沙般从指缝滑过,怎么捧也捧不住。
她觉得这一切都不对劲,处处是熟悉的痕迹,这里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但可笑的是,她觉得这里不是自己的家。
胸口烦躁得要发疯,就在这时候,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王翠花从未听过,却异常好听的清冷女音,她低缓地道:“放松,子虚乌有,皆为虚象。”
渐渐地,王翠花平静下来。
“你是谁?”
她在心中默问。
女音似是一潭清寂的泉水,静默了片刻,“我是你。”
“你是我?”
王翠花低低地笑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真以为自己得了疯病。
午时看到吃影子的大嘴或许也是自己的幻觉吧。
娘总说她聪明,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或许她要成为村子里第二个疯子了。
从前,村子里就有个人犯了疯病。
大家都说他脑瓜子聪明,年少时随父去镇上卖谷子,被掌柜看中包食宿地在铺子里学打算盘,后来专门算账,大伙都很羡慕。
直到有一日他被掌柜面色难看地送了回来,据说前一日还和小二有说有笑,第二日就疯了,嘴里念念叨叨,总觉得别人私下里在说他坏话。
后一秒,女音继续道:“记忆可以被伪造和遮掩,但今日先生有一点没说错,你的感知是真的,闭上眼去感受。”
王翠花闭眼,伸出手指,风拂过指尖,太阳下山后,王山村靠山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炎热散去,鼻腔是微凉的空气。
但慢慢地,耳边树叶的簌簌声失踪了,远处的嘈杂喧闹的人音不见了,甚至连身下硬木板的触感都一并消失了。
她觉得自己置身在一片温暖中,热但不灼热,宛若被和煦的春风抚摸,耳边是低沉的“咕噜噜”
地声音,似是什么东西冒泡后又破裂。
“去抚摸。”
女音娓娓道来,温柔又耐心。
她伸手,指尖蜷缩,不确定地向前触碰。
烫!
王翠花猛地睁眼,惊觉自己出了一声汗,刚才居然睡着了。
然而右手食指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告诉她方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侧躺在床上,抱住膝盖,把烫伤的指尖含在嘴里。
村里来了个僧人。
说是僧人,其实村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僧人。
村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子,镇子外面有什么?就是村中辈分最大的长者都不知道。
对他们来说,没有头发的就是僧人,一个人这样叫,大家便都这样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