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凌然就像是浑身血液都被冻在了原地,双腿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堪,连想要推开金属门的手指都泛白无力。
他眼中仿佛蒙上层水雾,柔白的脸颊上生出些迟钝和茫然的神情。
可怜的唇珠抖了抖,张开:“你,你说什么……”
江盛译以为他只是感到惊讶,说道:“我小叔的婚宴肯定会邀请海市所有名流,邀请贴一定会到凌家手上,不过你要是不感兴趣,不来也可以,你应该也没见过小叔几次,不熟很正常。”
不熟吗?
怎么才叫熟呢。
凌然感受不到心脏的存在,不知道胸腔里在鼓鼓乱跳的是什么。
他整个人像是傻掉了,呆掉了,不明白该作何反应才是正确的,不漏痕迹的。
他只是用软绵绵的胳膊去推那道沉重的金属门,推了好几次都没能推得开,被江盛译帮了一把,才顺利从昏暗的楼梯间重新走回到灯光明亮的工作区。
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不再看江盛译一眼。
江盛译很想继续追上去,可是想到他刚才冷淡僵硬的表情,很怕惹他生气,只能呆呆站在原地,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那道纤细背影。
高大的身影颓丧落寞,像条被人遗弃的狗。
凌然已经走回了自己工位上,仿若骤然被人抽掉了支撑住身体的脊骨,身子绵软的趴到了座位上。
之前不是没有这样想过,总有一天自己的病会被治好,或许在那之前,江先生就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信息素安抚,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立即终止。
但只是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凌然就觉得心口像是被只手重重拉扯着,闷闷的胸痛,有点喘不上气来。
现在江盛译说,江先生要参加相亲宴,北市的朝家他也听说过,是跟江氏门当户对的存在,那他们如果见了面之后互相喜欢,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订婚了?
是不是他们以后也可以拥抱,也可以接吻,也可以相拥而眠。
江先生是不是也会关心他的身体,喂他吃饭,陪他在沙滩上吹海风,带他去追逐海岛上的落日……
凌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觉得眼眶酸涩的厉害,很想哭,内心深处还充斥着对于enigma的想念,独占欲和割裂的不舍。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腺体,果不其然,有点点肿胀疼。
原来是要进入情了。
*
下午下班回家,家里照旧只有宋义在厨房忙碌着准备晚饭。
中午凌然根本没胃口,也没吃下去多少。
宋义晚上决定好好跟omega加个餐,不然下次汇报情况的时候又要被江总冷眼警告了。
养个胃口小的omega真难啊。
凌然今天没加班,6点半准时到家,直接扑倒在主卧的大床上,脑袋埋进绵软的天鹅绒,哭过了的眼睛被温软包裹住,觉得有点缓解了。
他今天下午体温有点高,这会儿倒是觉得缓解了不少,可能下午一直在进行脑力劳动累着了。
宋义做好饭叫他出去吃,见omega眼眶红红的,小脸也蔫哒哒的没什么精气神,吃饭的时候一粒米一粒米的往下咽,把宋义急得够呛,恨不能抢过饭碗来亲自喂他。
凌然吃了没几口就不吃了,连晚饭的照片都没拍,简单洗漱过后就上床躺下了。
宋义收拾好餐桌,悄悄打开主卧的房门看了眼。
小omega把自己藏进了被窝里,宽大的床上只是鼓起来一个小小的怂怂的山包,连一根头丝都没露出来,一动不动。
宋义蹑手蹑脚关了门,跑去阳台打电话汇报。
“没吃多少,中午就没怎么吃,一天吃了不到一碗饭。”
“好像哭过了,不知道原因。”
“应该没睡着,但是回来就躺床上了,也不说话。”
“好的江总。”
凌然没听见外面的动静,他缩在被子里蜷成了一小团,拼命想让自己快点睡着,睡着了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可是江盛译今天的话像是着了魔似的在耳边不停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