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跪得端正,一言不发。
“大郎,你休要再说,”
裴适之的第二板重重砸下来,“眼见他是横了心,不如我早些打死他,免得我裴家跟着遭祸!”
他动了怒,不等裴衡开口,啪啪啪接连几下,只管向着裴寂
背上打去,下一息,裴衡扑过来抱住了他:“大人息怒!三弟做错了事固然该打,可这后背乃是经络所在,万一有什么好歹,让母亲如何是好!”
一句话倒提醒了裴适之,想起狱中审讯人犯时,若想留命,就往臀部打,若想打死,就向背上打,便冷冷说道:“裴寂,伏身。”
裴寂一眼不发,趴伏下去,裴适之举起家法,一下接着一下,狠狠向他臀上打去,裴衡眼看不对,忙向门外的家僮递个眼色,跟着合身扑上去挡住裴寂,道:“大人,三弟犯错,也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素日里没有担好引导之责,我也有错,请大人责罚我吧!”
“让开!”
裴适之怒声道。
“阿兄,”
裴寂沉声道,“我做的错事,甘愿受罚,阿兄快起身吧,不要惹大人生气。”
正在僵持不下时,外面脚步匆匆,裴织云和裴衡的妻子杜氏一左一右扶着王氏走了进来,王氏也不敢直接劝阻,只道:“三郎是该打,只是他日日都要办差,若是打得动弹不得,太子怪罪下来,岂不是麻烦?”
裴织云和杜氏也纷纷劝道:“大人息怒!”
裴适之看这情形,眼看是打不成了,抬脚向着裴寂重重就是一下,喝道:“跪着!没我的话不准起来!”
夜深时,内室里熄了灯,王氏低声劝道:“适之,不过是个外室,三郎一向谨慎,偶尔才荒唐一回,你消消气,让他起来吧?”
“夫
人,”
裴适之神色肃然,“尽快给他定亲,崔家十七娘就不错。”
崔十七娘,崔白的嫡亲妹妹崔纨,前些日子两家的确有过结亲的意思,王氏思忖着,道:“好,我明日去探探崔家的口风。”
御史台狱中。
沈潜正蹲在墙角吃饭,突然听见有人叫他:“沈潜。”
沈潜还没回头,就认出是齐云缙的声音,先自打了个寒噤,哆嗦着回头看时,齐云缙站在铁栅栏外,冷冷地看着他。
沈潜连忙丢下饭碗,急急跑过去说道:“齐将军,你是亲眼看见的,在陛下面前我什么都没说,阿团他们母子两个,可以放出来了吧?”
齐云缙看着他,淡淡道:“你有个女儿,叫沈青葙?”
沈潜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说道:“是,不过,她早就定亲了!是京兆韦氏,户部韦郎中的令郎!”
他心中翻江倒海,眼前是长安有名的好色狠辣之徒,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沈青葙,但他又存着一丝侥幸,搬出京兆韦氏的名头,也许能让他知难而退。
“回去把亲事退了,”
齐云缙面无表情地说道,“把沈青葙送到我家里,我就把阿团母子两个还你,而且,我还会帮你周旋,哪怕是官复原职,也不是不可能。”
沈潜忙道:“将军,将军,那可是韦家!无故悔婚,是要吃官司的呀!”
“你只管把人送来,别的不用你管。”
齐云缙道,“我已经打过招呼,明天一早这边放你
出去,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要在家里见到沈青葙。”
他迈步往外走去:“不然的话,我能把你弄出去,就能再把你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