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狭长幽深的漆黑眼眸,也随着她的这句“今后没什么再见面的必要”
,顿时变得满目赤红。
他痛苦不已地摇了摇头,那双泛起猩红的眼睛,亦是眨也不眨地,死死看着她。
衔霜这样不留有半分余地的决绝话语,像是一把世间最锋利尖锐的刺刀,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口,却比先前刀剑真正捅入身体时,更要痛上数倍。
那把无形的尖刀,却仿佛还在愈刺愈深,牵连着他的五脏六腑,浑身上下,都泛起了一阵阵剧烈的痛意。
在遇见衔霜之前,霍则衍从不知道,原来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有让人痛彻心扉的能力。
见她转身要走,他本想追赶上去拦住她,本想不由分说地将她留下来,留在原地,留在自己身边。
可不知怎地,他竟不敢再拦下她,不敢再面对着她漠然的神情。
更不敢再看着她说出一些,让他更加溃不成军的话语。
他只是面色灰败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身影,听着她走进里屋,轻轻关上房门的声音。
霍则衍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这样看着她走远的身影,而也只能这样看着她留给自己的背影出神。
那个曾几何时,总是会悄悄望向自己的衔霜,如今,竟是连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了。
那双曾经盛满了少女心事的盈盈眼眸里,早就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甚至,她也不会再看向他。
如今她唯一所留给他的,也只是这样的一个背影。
霍则衍亦记不得,自己那一日,是如何一步步走出兰溪苑的。
他只清楚地记得,那股从心口蔓延至全身的抽痛感,和深深无力过后的悲哀。
在她面前,他早就已经放下了从前怎么也舍不下的骄傲,抛却了所谓的帝王颜面,心甘情愿地同她低下了头,说尽了此前从未说过的服软话语。
他尝试过以自伤的方式,来消解她的心中恨意,也尝试着小心翼翼地投其所好,讨她欢心。
只是不论他用什么办法,如何同她低头服软,似乎,都已经无法挽回她的心意了。
然而,即便是面对着这样狠下心来的衔霜,他不论怎么也做不到就此放手。
他无法去想象,今后漫长的余生,若是身侧不再有她,自己一个人当如何度过。
这样可怖的事情,他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觉得难以接受。
但若是让他继续以帝王的身份向她施压,逼迫她臣服于自己,向自己低头,他亦做不到。
对于衔霜,他想,他早就已经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了。
衔霜虽已说下了,今后不必再相见这样毅然决然的话语,但那日过后,霍则衍依旧每日都会去兰溪苑找她。
只不过每每他去兰溪苑时,都会被她以身子不适为由,挡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