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晚上霍则衍去兰溪苑时,衔霜已经和衣躺在了榻上。
看着侧着身,背对着自己的女子,他不确定她是否已经睡着了,只是轻声同她道:“礼部那边已经定下了立后大典的日子,九月二十二,是精挑细选过后的良辰吉日。”
“凤冠与凤袍,尚衣局那边也已经在着手赶制了,朕今日去瞧过,样式很漂亮,做成后,应当会合你的心意。”
听着霍则衍的话语,阖着眼眸的衔霜,倏地捏紧了自己藏在锦被里的手。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今早她得到的消息,还是朝臣都在反对这件事呢,怎么会这样快就定下了?
她心中泛起了阵阵波澜,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依旧安静地闭着眼,装作一副已然熟睡的模样。
并未得到任何回应的霍则衍,又试探着小声唤了一声:“衔霜?”
见她看起来仍是没有什么反应,他才在心中猜测着,她应当是已经睡下了。
看着已然安然睡下的衔霜,霍则衍竟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现下好像也只有睡梦中的她,才不会抵触自己的靠近。
他慢慢地伸开了手,像是怕惊醒她一般,小心翼翼地转过了她的身子,而后将她轻轻地拥进了怀里。
企图趁着这难得不会被她拒绝的一小会时光,短暂地触碰一下这片令他贪恋不已的温暖。
只是拥着她不过一瞬,怀里的女子却陡然睁开了眼,下意识地猛地一下推开了他。
霍则衍被她猝不及防地推开,又撕扯到了今日腹部的新伤,闷哼了一声。
衔霜见他一副吃痛的样子,心下不禁有些意外。
她适才,好像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啊。
借着榻旁昏暗的烛光,她隐约瞧见,霍则衍的寝衣上似是渗出了一抹血色。
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些许奇怪,上回的刀伤再深,也已经过去了好些时日,应当也该好了吧,就算尚未痊愈,至少,也不会再流血了吧?
不对,她怎么记得,霍则衍上次捅的,好像不是这个地方来着。
难不成是烛光太暗,她又一时眼花看错了?
衔霜想着,正要定神再看,那人却已经起身从榻上站了起来,披过了外袍,虚虚遮掩住了寝衣。
这回霍则衍被她狼狈地推开,面上看起来却也没什么要动怒的架势。
他定定地看了她许久,苍白的唇动了又动,最后却只是勉强同她笑了笑:“你好好歇息吧,朕今夜去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