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雪跟随着傲慢勾唇,指尖摆弄着二人纠缠的墨发,原先散落在心的不安已寂然泯灭。
“说不定想将你大卸八块,挫骨扬灰呢……”
“我真要走了,不与你打趣。”
贺小将军拖不了几时,她作势离了身,抚平衣袖,理了理裳裙,无事发生般悠然走出牢房。
朝前走上了几步,她听得这疯子难得关切低言,便知他还算是有些良心:“阿雪要当心。”
毕竟自己只是个漂浮红尘的女子,如履薄冰数年,前路尚未清晰,她深知一着不慎,便会殒命当场。
于这些达官贵胄而言,杀一风尘之女,就如同捏死一只蝼蚁般简单。
她忽一止步,容颜未抬,只缓声道:“如我不慎丢了命……”
“我去陪你。”
身后之人回得果决,与他平日作风无差,疯得要命。
此话若为他人言出,她是不信的。
可若是离声所道,她且信上几分。
大不了再错信一回,反正她这一世已于几多风雨春秋间,误信了太多。
沈夜雪扯了扯映日丹唇,若海棠醉日般微眯了眼:“那便在黄泉边,做一对野鸳鸯好了。”
游云间星光杳杳,潭影照出玉盘,暮色收尽清寒,回至正堂前,仍见堂内二人相谈甚欢,她轻使微许眼色,退至一侧,贺寻安便明了其意。
静待着这位小将军与相府之主拜别,沈夜雪紧随其后而离,却不料被堂中大人喊了住。
“慢着,这位姑娘怎瞧着如此眼熟?”
傅昀远起身缓慢走近,眼瞧着这名女子煞是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一遍遍地将之上下端望。
傅宰相喜爱美人是朝中众臣皆知之事,来府上被进献美色自是数不胜数。
几时未见,这位大人将她忘却也是情理之事,沈夜雪闻声而立,面纱随着夜风轻摆。
见此势恭然行了一揖,贺寻安欲解围,晏然轻笑道:“大人许是见过的,此女乃上京城花魁玉裳,如今已离了烟柳之地,为在下未过门的妻。”
经其一说,兴许是忆起了当初为此女设私宴之景,傅昀远恍然大悟般凛眉颔首,想着那时忽而兴起,想收这青楼女为婢,却是被夫人搅了局。
眼下竟被这贺府长子给收了……
心觉这贺檩的嫡子当真艳福不浅,傅昀远蹙了蹙眉:“贺小少爷是要娶她?”
“正是。”
贺寻安泰然自若地将此名姝护于身后,提防着宰相大人再打上主意。
“在下和玉裳姑娘已互明心意,择日便是要完婚的。”
傅昀远又瞥了几眼,蓦地仰头大笑,原本较为凝肃的气氛就此被打破:“此乃喜事!若择好了日子,本相定去贺府为贺小少爷道喜!”
“多谢傅大人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