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独揽大权的朝中宰相未再追究他事,贺寻安微然作叹,忙恭敬而退,“时辰不早,在下就先告退了。”
夜阑入静,月满星桥,一路无话可道。
她真就如若将军府将来的少夫人一般,端庄得体地随步在旁,每一举止都令人见得极为妥当。
回坐于马车内,行驶了约摸一刻钟,见宰相府已是瞧不见影,贺寻安才松了口气,浅笑盈盈地观起旁侧这抹娇花玉柔。
“可见着了?”
女子神情闲然,似比去时安心了不少,他不用猜想也知,这姑娘伶俐,定能有法子能与叶清殊相见。
“嗯。”
她轻哼而答,心不在焉,犹如正思索着更是紧要之事。
几缕冷风从帷幔缝隙间穿入,引得这温婉姝色不经意一抖,贺寻安赶忙脱下氅衣,极尽柔和地为之披上:“天寒了,可别冻了身子。”
此举却让她拉回了思绪,沈夜雪顺手递回鹤氅,只感这般使不得:“这还未成婚呢,贺公子此番太过亲近了些,我受不得。”
“早晚会是的。”
贺小公子沉声低语,听着很是随然,目光又望于了窗外。
“那便等到那一日再说不迟。”
她满心作想明日劫狱之策,哪还会在意随口应下的婚事,沉思片霎,眸色逐渐清朗。
“明日可否让我见一见贺将军?”
闻及此言,贺寻安清目一凝,肃声相告:“好巧,家父也正想见沈姑娘。”
未想贺大将军贺檩竟也有此意,想必将军比她更想救下离声之命,纵使要背负上逆臣同党的骂名,也在所不惜……
她浅观手中剑鞘,不由地徐缓握了紧,秋眸泛出粼粼狠色。
在那府牢多待一夜,便凶险上一分,也不知那个疯子能否撑过这一夕,能否候她硬闯相府救了他这一命。
与贺小将军作别,疾步行入玉锋门禁地,万籁俱寂,鸦默雀静,沈夜雪直径来到书室,决然一剑劈开室门。
室内壁柜因微震落下几处灰烬,她直望一角棋桌,眸光再观起隐于房梁间的无数箭支。
随后回至房门外,仔细端详起整个机关,几瞬过后,袖中爪钩被轻抛而出,霎时勾住了棋桌暗格的铁环拉手,沈夜雪轻然一使力,羽箭若雨点般洒落而下。
矢如雨下,箭雨布满整间书室,未有丝毫可藏身之处。
倘若离声不曾告知,她此刻已被万箭穿心。
许是这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待兵符终是落至掌心,沈夜雪断然回身,迎面撞上了无樾。
书室内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地插满了利箭。
少年惊愕,眉宇满是不解:“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她得意一凝秀眉,举起兵符便开了口:“兵符已拿到手,你且看着,看玉锋门对我躬身臣服。”
曾几何时,此般掌权之景无穷无尽地萦绕于午夜梦回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