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后院廊庭的软椅上,面前是几个瑟瑟发抖的下人。
他们身上从头到脚都被泼了冷水,这会儿还滴滴答答地流着。
天气寒冷,头发上冻得已经结了一层白霜。
这几个跪在亭子外面,烤不到碳火,冷风在他们脸上肆虐而过。
然而,谁也不敢伸手挡挡风或者擦擦水。
每个人心里都嘀咕着直发慌,好像面前的娇艳女主子是什么生擒猛兽。
一向温蔼的小姐很少惩罚下人,除了前些日子才来院里的那个马奴。
半晌,何楚云才瞧着手上大红色的蔻丹,慢悠悠地问道:“知道因为什么受罚吗?”
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跪在较前面的一个三十多岁略微发福的下人哆哆嗦嗦地叩了个响头回道:“小姐,小的不知。”
何楚云缓缓点头,“嗯,不知……”
然后她露出平日那般温和的笑,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你叫什么来着?”
下人跪着蹭到何楚云身前。他跪在主子身前,亭子里屏风隔档的炭火总算让他感到了一丝温度,然而却丝毫不敢放松。
“小的叫刘保。”
何楚云悠悠道:“嗯,刘保,你可知,什么叫私奴?”
下人先是摇摇头,又连忙点点头,“知道,小的知道。”
何楚云哼笑一声,“那你说说,什么是私奴。”
刘保像是在背什么经文天书,结结巴巴地回答:“私,私奴是独属于主子的东西,买卖去留生死等皆由主子所定。”
何楚云缓缓点头,“嗯,你说的没错,那你可知什么叫独属?”
刘保这下才像是突然想起了见不得的事情,恍然大悟,随后用力地在咚咚叩头。
“小的错了,小的不该私下欺辱那马奴。他是小姐的私奴,惩罚奖赏都该归小姐管。小的错了!请小姐念在小的在府上伺候了这么多年的面上,饶了小的吧!”
他在何家做工好几年了,从未见过大小姐惩罚过谁,说到底他其实并不怕大小姐动怒。他只怕这个时候度雨少爷过来,若是被他瞧见自己惹小姐生气了,还不定要如何惩罚自己。
何楚云微微一笑,看不出喜怒。
“听说你很喜欢将被子弄湿了睡?”
刘保浑身颤栗,心里却暗暗骂着雪来!那个该死的贱奴,连这个都告诉大小姐了!
他不敢答话。
何楚云眉头轻挑,对喜灵招了招手。
喜灵颔首,招呼人去取了一块厚大的铁板来铺到了廊庭外的雪地上。
随后又指挥了两个粗使下人提了两桶井水,哗啦哗啦倒在了铁板上。
何楚云依旧面带笑意,略显热情地朝刘保摆摆手,“去,看看暖不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