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有解药?”
阿雪试探着问。
“她这几日吃了多少甘草?”
王太医不答,只问旁边的珊瑚。
珊瑚想了想:“只前几日发了高热喝过一剂,今日又喝了一碗。”
王太医思忖片刻:“她这脉象看起来中的毒还算浅,待老夫给她扎几针,灌些蓖麻油,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再开张方子,喝些时日大抵能调养好。”
只两碗药便成了这个模样……
“若是喝了有四五个月呢?”
阿雪又问。
她不知道春芳是否是每日都在那井水里下药,但玉才人的甘草茶却是日日都喝。
“四五个月?”
王太医一惊,随后叹息,“那大约已是五脏枯竭、回天无力了。不过按理说喝了之后会有头晕目眩、疲惫乏力之感,偶有梦魇之兆,怎会到现在才发现?”
“我从前确实有这些症状,”
玉才人走上前,“只是并不明显,只当是没休息好。王太医,可否麻烦你给我诊一诊脉?”
王太医按着规矩,这才敢抬起头看玉才人。
她的脸色是一种素纸似的苍白,眼皮半垂着,双目无神,嘴唇也近乎没有血色。
已是初春,天气比起冬日稍稍回暖了些,她身上却仍披着厚厚的大氅,裹了好几层衣裳。
他方才还在想到底是谁竟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原来是玉才人。
前些日子,他无意间和张太医拿错了看诊的册子,张太医那册子上,有一大半都记着是去给玉才人诊脉的。
但……没有一句提到过这毒。
但作为同行,他知道张太医的医术并不差。
不久前还没进宫的时候,他听说书人说后宫之中争斗激烈,还当是危言耸听。
如今才知道,说书人所言不过一二罢了。
至于症状不明显,大抵是这用药的量是一点点叠加上去的。
一开始症状轻微,必定不会让人往这上面想。
等到人习惯了,受得住了,再悄悄加些。
一直这样下去,等发现了,也已经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
他从药箱里掏出一方帕子,搭在玉才人手腕上,凝神诊脉,许久,叹息:“才人您怕是时日无多了,”
又对阿雪道,“准备后事吧,老夫,无能为力。”
这太医说话好生直接。
骤然听到这样的说辞,屋内几人具是一惊。
“您……要不再看看?”
阿雪不甘心,“总会有法子的吧?”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玉才人的生命被时间稀释,她……做不到。
“明雪,从今往后,才人就托付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