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祯一时怔在原地。
他的朋友说多便成群,说少便也是真的无一真正知心知己好友。
交朋友,楚祯向来随缘,哪怕只有一处能聊上三两句,他便可与之称兄道弟。
未遇知心人,他便从不走心。
多年来,真的与他相伴,也只有东宫那位比他年长两岁,比他更加纨绔贪玩的太子殿下——夏侯般。
楚祯第一次见,有人能将交朋友此等事,如此郑重、如此珍重。
果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楚祯不回答,夏侯虞便一直认真地看着楚祯的眼睛。
“没问题。”
楚祯扬声道,“不过我交朋友素来要点筹码,免得让旁人以为我是个轻浮随意之人。”
楚祯话未落,旁边已有几人嗤笑起来。
如今长安城内,谁不知楚家这位公子是何等的纨绔风流。
楚祯不以为意,反而凑到夏侯虞耳边:“今日的醉花酿算作你的谢礼,至于做朋友,来日我们以酒定友。你看如何?我可有对得起你的珍重?”
夏侯虞微笑,伸出右手。
楚祯哼笑一声,并未去握,而是使了三分力拍了一掌,转身跑到下面,拉住一根红绸,对夏侯虞扬眉。
意思是:我要这坛。
夏侯虞脚尖轻点,脚踝一旋,轻巧间挂在了红绸上。
红绸后果真摆着一坛坛泥封的酒,可酒的前面却有一个机巧,机巧上像是被用墨甩了许多点子。
楚祯见夏侯虞犹豫了,便问道:“可是有机关?”
“没错,形似孔明锁,布满了些许墨点。”
“墨点?”
楚祯低头思索片刻,突喊道:“将墨点数报给我!”
“五、七、十四、二、六……”
“足够了。”
楚祯打断夏侯虞。
夏侯虞向下看,便见楚祯胸有成竹道:“右边第三坛,打碎。”
周围一片哗然。
死人的事并不耽误宾客饮酒作乐,引人上去争抢醉花酿也是乐怡船独有的戏码。
可醉花酿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名贵佳酿。
夏侯虞定定地看着楚祯的眼睛,那双眼睛在说话。
它告诉夏侯虞:信我。
夏侯虞不再犹豫,拿起酒坛扔了下去。
碎裂之声响彻耳边,众人皆去看,坛中无酒,是土。
“左二,打!”
楚祯又喊道。
夏侯虞继续,果真,又是一坛泥土。
就这样打了一坛又一坛假醉花酿,只剩下最后一坛了。
夏侯虞拿起它,望向下面的楚祯。
只见楚祯笑着将红绸缠在手腕上,拉紧,向夏侯虞示意。
手中拿着真的装了酒的坛子,本还琢磨如何在绸缎之上稳稳落地,楚祯就用行动给了夏侯虞方法。
夏侯虞顺着楚祯拉紧的红绸,利落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