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陈烬也说过这话。
那时候他还小,穿肥肥大大的校服,背个蓝色的书包,还是米奇图案的。那时候他眼睛特别大,秀气漂亮的跟个小女生似的。
有那么一瞬,许经泽特别想哭。
走。去哪呢?
许经泽捌过脸去,抽了抽嘴角,勉强挤出来点笑:“陈烬同学啊,你多大了?你还当自己上小学二年级呢”
现在这事都闹成这样了,丢下水深火热的妈妈俩儿子手拉手跑了,还是人吗?那可是亲妈……咱任性的年代早就己经结束了……
可是陈烬不说话,把手伸过来,掌心向上,等着他握上来。
我这辈子算是完菜了……许经泽难受的跟肋骨叉上破了个洞似的,人都快给撕成两半了。真的,撕成两半都比他现在舒坦。
这世界上的事情大多数都不是绝对的,对和错黑和白只要换个角度,没准就能颠倒过来。可是留给我们的选择却永远都不多。
事实上,有些时候,我们没选择。
许经泽搭拉着脑袋,把烟摸出来叼在嘴里,手里拿着打火机哆里哆嗦划拉了几回都没把烟打着。
这时候许妈妈从窗户里探出头来,遥遥的喊他:“许经泽!你给我死回来!”
这一嗓子听的真真的,十六楼啊,太后的狮子吼能把邻居的心窝窝给震裂了。许经泽寻着声抬头往楼上看看,夕阳余晖太刺眼,那半截大楼隐在一片云团一样的白光里头,什么都瞧不见。
眼睛疼。像撒了把钢针似的。
他抬手在陈烬手掌上虚虚握了一下,又很快松开,垂着眼,根本没敢往陈烬脸上瞧,只是低哑着声音说:“我上去了。你也回家吧,有空多联系。下次……下次哥还带你去吃火锅。”
就这么两句话,许经泽说的很慢,说完嗓子疼的要命,就跟干闷了两口烧刀子似的。
他摇摇晃晃抄着口袋往回走,一直没敢回头,进了电梯就蹲下了。
旁边有个阿姨问他:“哎小伙子,怎么啦?”
许经泽根本没听见,他满嘴都是苦味,头疼,哪哪都难受,昏天黑地。
阿姨还挺热心肠,凑过来拍拍他肩膀:“小伙子?是不是中暑啦?你到哪层啊?”
地狱。能到吗?
许经泽蹲着没动地方,从牙缝里挤出来俩字:“随便……”
电梯控制板上没写着随便是哪层,许某人就蹲在电梯里跟着大家一起上上下下,傻呆呆看着门开了又关,人去了又来,相当厌世。
最后还是太后出来找儿子,才把他从电梯里揪出来。
太后瞧他这样子可吓坏了,捧着儿子的脸一通揉,急扯白脸一叠真的问:“儿啊,你这是怎么啦?你倒是说句话啊……生病了?哪疼?你可别吓唬我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是不是陈烬那小混球跟你说什么了我找他去!!”
够了。
许经泽拽着老妈,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慢慢闭上眼,好像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说话声音低的简直听不见:“妈,以后咱俩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