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袅冷笑,“我在韫袭苑一连躺了两个月,您不闻不问,您却对那郑香玉百般怜惜!我是您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求过来的嫡福晋,我是先帝赐婚,她算什么?我可以走正门,她只能走偏门,我可以穿正红色,她只能穿粉红色!王爷,您凭什么……”
忽然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纤袅脸上,纤袅吃痛,一抬头就对上弘昼狠厉的目光。纤袅感觉十分难受,眼前这个过去对自己万般柔情的男人,如今却是如此冰冷。是啊,可谓是世态炎凉。纤袅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况且郑香玉也没事。纤袅觉得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放过了郑香玉。她讨厌那个女人,如此厌恶。
“王爷既然喜欢她,便将我休弃,也无人会理睬您是否会纳妾。王爷,奴才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我的确讨厌她,十分厌恶她,可是我最难以忍受的,就是您为了她不顾一切!过去您对我多好,我要星星月亮您会给我摘,会做很高很高的梯子,您生怕我受到一点儿委屈。我躺了两个月,不断在思索,为什么我们会渐行渐远。郑香玉的存在的确是一个原因,我承认是我高傲,可是……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病了两个月,您连一点儿关怀也没有,没有踏足过韫袭苑,在稽古斋花天酒地!您忘了之前您差点儿被菀柳害死吗
?您身子还没有恢复全就和郑香玉在一起,您这身子也吃不消啊!王爷,我嫁给您七年,给您生了三子一女,我是怀了生,生了怀,自己的身子都没有调养好就要伺候您,我大着肚子依旧每日精心照顾您起居饮食。过去您一有不顺心的就来找我,在韫袭苑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为什么现在您就不会对我如同以前那样?您说过不让我受一丝委屈,可是如今我竟委屈得不得了!膳食都是吃剩下的,都是烂的,馊的,我再也没有新衣服了,再也喝不到一口热乎的茶了。韫袭苑再也没有焚香,夜晚也再也不会红烛高照,很黑。夏天电闪雷鸣,我一个人缩在被窝里面,又燥热,又害怕。以往七夕您都会陪我去过,这一次,您连一句慰问都没有!我一个人在韫袭苑,晚上好黑,伸手不见五指,我什么都看不见。我睡了醒,醒了睡,都说这样可以忘忧,可是……我忘不了!十五的时候月光皎洁,树影好可怕,就像张牙舞爪的怪物。我真的好怕……”
看着纤袅苍白的脸,弘昼也十分心疼。韫袭苑每日都会送药过去,若是纤袅仔细瞧过,会知道里面都是好药。弘昼私底下告诉过崔奇哲,当用最好的药。而纤袅身体不好,因此弘昼便令人送去清汤寡水,但是至少有菜有肉。纤袅骄傲太久了,不让她受点儿苦,她是不知道这险恶。纤袅平日里与格格们关系还算融洽,纤袅还隔三差五请她们来用膳。弘昼却认为这些格格心怀鬼胎,总想巴结纤袅。不让纤袅经历险恶,她是不会学会坚忍。弘昼要磨练她的意志,于是忍痛割爱。弘昼故意宠爱郑香玉,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将她当成一个暖床娘,怀里总要抱一个人才舒心。为什么要选择香玉呢?一来香玉与纤袅长相相似,抱着她就像是纤袅一样;二来纤袅最厌恶她,弘昼恰好可以借此打击纤袅。而对于纤袅伤人一事,他也知道纤袅是一时冲动,毕竟香玉在自己身边也逐渐刁蛮任性起来,弘昼决定放任。如今香玉中毒了,就当是惩罚吧。
“你这恶毒的女人,实在该死!”
弘昼怒道,“你自己在韫袭苑反省,我是你主子,我想宠爱谁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听到这里,纤袅已经心灰意冷。她想起了弘晳的话,再加之沁古斋频繁收到许多药材,知道弘晳是催急了。她看到书桌上堆成山的文书,猜想弘昼肯定在花天酒地连上头交代的事情也不做,于是来到书桌前,打开文书,快速瞟一眼,又一连翻了好几本。弘昼连忙抓住她的手制止:
“你干什么?这是你能看的吗?”
“你为了郑香玉,连皇上交给你的事情也不做!”
纤袅苦笑着举起文书,“平日里我是绝不敢打扰你办事,深夜的时候你若是刻苦,我会劝你休息,你若是不休息,我就陪着你不休息!这个郑香玉来了,你连自己本分的事情都不做!”
“你不就是嫌我没用吗!你觉得我不去抢,不去争夺,就是自甘埋没?我当然不愿意被埋没,但是我更想保命!这些文书我不一定要处理,要么我不看,要么敷衍了事,绝对不能认真去干!你觉得皇上给我这些文书是为了让我办事吗?我若是真的敢写,皇上就会认为我想造反!”
弘昼道,“你自己回你的韫袭苑去!”
纤袅悲愤地转身欲走,数日的消食令纤袅如同弱柳扶风,忽然头一阵眩晕,竟直接晕倒在地。弘昼连忙抱着纤袅回到韫袭苑,叫崔奇哲连忙赶来。崔奇哲把脉过后,摇摇头:
“福晋经水淋漓不尽,绝食不肯用膳,靠安神汤助眠,又不肯吃药治病,再好的药也没用,心病还须心药医。您还是经常陪着福晋,多多开导她。我担心,福晋最后会郁结于心想不开。让福晋高兴起来,病也可以很快好起来。”
“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么说,解开她的心结,就可以治好她?”
弘昼问,“可是莞儿也回不来,就算她垂危,皇上也不可能让莞儿回来啊。”
“或许福晋的心结并不是公主,公主只是心结的导火索罢了。有了导火索,还要引火的物品,二者缺一不可。但是若是没有可以承载导火索的物品,那么无论如何这个物品也不会燃起来。”
崔奇哲道,“王爷,嫡福晋的心结想必只有您才可以解开。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嫡福晋这个病,还可以拖多久?”
弘昼问。
“只要心结解开了,一切都会好起来若是解不开,就麻烦了。长则一年,短则三月,若是福晋一时想不开,我也不敢保证。这病最好不要拖,拖久了,就算治得好,也是十分伤身的。福晋经水淋漓不尽,拖久了,连孩子都不可能有了。”
崔奇哲叹气。
“先用药吊着吧,之后我再慢慢开导她。”
弘昼叹气,“你们都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陪着她。”
弘昼握住纤袅的手,他看到纤袅的睡容,没有了过去的恬静,似乎在挣扎着什么。纤袅那紧缩的眉头,枯瘦如柴的手。他抚摸着纤袅的手,竟感觉硬生生硌得慌。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他轻抚着纤袅的脸,他只是想让纤袅改变一下性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他将一朵娇艳的鲜花变成了一推白骨!
给纤袅疏通药之后,弘昼狠下心,还是回到了稽古斋。香玉也差不多醒来
了,除了脸有点儿白之外,并无别的不适。香玉十分委屈地抱住弘昼的手臂,杏花微雨一番:
“王爷您要为奴才做主!”
“我知道,你就在稽古斋好生养着。”
弘昼十分冷静,“让你别去韫袭苑你偏要去,以后不准乱跑了。你再乱跑,我就将你锁起来!”
“王爷,奴才知道不该顶撞嫡福晋,也是奴才自作自受,只是嫡福晋是要奴才性命啊!奴才也伺候您几个月,您对奴才恩情重于山,奴才无以回报!”
香玉道,“嫡福晋有阿哥,自然气壮,她说以后是她的儿子世袭王爵,她说以后要我好看!王爷,您要救我啊!”
“她又没说错,我救你,除非你与我陪葬?”
弘昼笑道,“她毕竟是嫡福晋,我总得给她一些面子。嫡福晋可不是说休就能休的,她是明媒正娶,穿正红色嫁衣嫁给我的,也为了生了三子一女。我虽厌弃她,但是她能生,我总不能放过她吧?”
字字诛心,弘昼自己也讨厌自己这个样子。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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