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家邀后辈去演练骑射,因此陆家老三陆跃与陆璘都穿着窄袖劲装,英武利落,颇有血性少年之态,尤其陆璘,平常总是一副芝兰玉树、清隽翩然模样,如今穿着武服,更多了几分凌厉之气,又是不同于往常的样子,让人挪不开目光。
他与陆跃没乘车,都骑着马,引得路人频频回头张望。
施菀坐在马车内,从身后看着他的身影,一会儿觉得欣慰,一会儿又觉得落寞。
他果真夺目,而他何时又不夺目呢?
李家在开国时曾为国公,如今降等为将军,因祖宅太小,地势又低洼,湿气太重,因为在同街新买了大园子,这次女儿的纳征礼,便在新园子中举行。
他们下马车时,正好前面一波客人才到,施菀听到前面的李家人招呼道:“郡侯夫人近来可好,上次见还是去年呢!”
施菀对京中达官贵人不熟,不知道京中有几个郡侯,听到这话,不由得就抬眼看了一眼,只见前面一个珠翠满堆的中年妇人,身旁跟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她又看了眼正被下人牵往偏门的马车,上面悬着灯笼,写着“长平”
二字。
所以,前面便是长平郡侯府的夫人和她的儿子?那个和王卿若订婚又退婚的,是他吗?
她想着这些,不由就悄悄去看陆璘,果然就见他一动不动看着前面的人。
果然,这就是那个将
王姑娘退婚的人吧。陆璘也看到他了,也许此时他心中是有不忿的吧,兴许还会后悔来这儿。
不知那长平郡侯府的人有没有看到他们,反正他们表现出来的是没看到,陆璘也假装没看到,两方并未交涉,各自由李家人带着进了园中。
这新园子,本来就是个赏玩的园子改建的,里面没有普通的家宅那样方正古板,而是鸟语花香、翠竹奇石,颇为秀丽。
向李家主人道过喜后,陆璘与陆跃去与众年轻后辈一起演练骑射,施菀则与田氏一起去见订婚的李家幺姑娘聘婷,也去见陆瑶与姨妈。
施菀早有心理准备,只行该行的礼,说该说的客气话,脸上含了几分笑,内心却疏离着。
田氏倒是与她相反,她十分热络,笑语嫣然,活跃非凡,大有一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之态。很明显,这一次没有婆婆在身旁,也没有大嫂的压制,她是卯足了劲要显露两手,挣些名气。
施菀由她在人前露着,总是也没人注意到自己,便独自安静待在一旁。
直到有人说,男人们在靶场打起了马球,不如一起去看看。
施菀当然想去,便与女眷们一起去往靶场。
她们去时,场上战得正是激烈。
场上一众都是年轻男子,有成了婚的,也有没成婚的,那长平郡侯府的公子在,陆跃在,陆璘也在。
明显因为女眷的到来,骑马击球的男子们更激昂了一些,气氛也更紧张起
来。
但许多人都在看陆璘,施菀便听身旁人议论道:“看,陆家二郎也在呢!”
“他骑上马可真好看!”
“他不骑马也好看呀!”
……
她们都在看他,施菀默默离开最挤的位置,到了人群的边沿上,看着场上的马球赛。
长平郡侯府的公子胳膊上系着黄丝带,冲在前面,也规划着比赛策略,似乎是黄队的队长。
陆璘这一边胳膊上系着红丝带,队长似乎是个李家后辈。施菀以前就知道陆璘不只文章好,骑射也不错,如今真正看到,才知他在马球场上如此英姿勃发,气宇昂昂。
很快她便意识到,占据上风的是郡侯府公子那一边。
陆璘这边的队友不知是技不如人,还是性情温和,都没有那种力争上游的气势。直到郡侯府公子从红队这边人球杖下抢了球,红队那人一时不慎,从马上坠落下来。
郡侯府公子挥着球杖笑道:“别抢啦,手下败将而已!”
黄队进球,比赛暂时停歇,那摔跤的人从马球场上下来,李聘婷立刻上前去扶他,拿了手帕替他擦汗。
施菀才知那便是今日来下聘的李聘婷的新郎官。
其他从场上下的人也有人围上去,或是夫人,或是姊妹,拿了手帕替人擦汗,一边唤丫鬟去打水来。
施菀看一看陆璘,她不由摸了摸自己身上放着的手帕。
但他没下场来,而在场上和剩下的队友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定下一场的战略。
郡侯府
的公子狂傲,又有王卿若的事,别人也许无所谓,但陆璘想必是不愿他赢的。
没多久,下半场就开始了。
似乎是之前鼓舞了士气,红队这边一改之前的温吞之态,气势强了许多,陆璘当了队长开始指挥起来,也成了先锋,与郡侯府公子好几次对阵。
场上好几个武将家出身的男子,明显有武功在身,譬如那郡侯公子,陆璘不会武,在动作力度上差了些,但却往往能预判别人的方向与动作,几次先发制人,又化险为夷。
这无疑让郡侯府公子恼怒,将他当成了重点制衡对象。
施菀替陆璘捏了把汗。
后来,时间迅速过去,陆璘却在黄队重重压制中无法突围,眼看无法扭转局势,却在最后时刻,由陆璘将马球击给陆跃,陆跃进了一球,又在郡侯府公子与陆璘针锋相对时,黄队另一人后来居上,抢走马球进了一球。
这进球的两人都是准头最好的,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一开始陆璘就没准备由自己进球,而是由自己吸引住黄队的注意力,其他人来进球拿下胜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