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想,这下黄盛得挨训了。
谁知陆璘接下来就问:“前日让杨大人清点核算的库银账单好了么?”
杨钊直流冷汗,心想这不才两天吗?一边则连忙回:“快……快了,还有些没核算完。”
“好,核算完了给我。”
陆璘说完又低下头去看旧案卷宗,倒没说别的。
可杨钊早已着急起来,立刻就拿出之前才做了开头的账单继续核算起来。有了这么个勤奋的上级,他和县衙一众官员有得忙了。
谁知忙活到正午,正要用午饭,杨家来了个小厮,急匆匆进县廨道:“老爷,不好了,夫人刚才在在院里摔了一跤,摔得严重,直喊肚子疼,让小的赶紧来叫老爷回去。”
杨钊急得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起身,连忙朝陆璘道:“大人,内人有孕在身,正要临盆,这一跤恐怕非同小可,下官……”
“你赶紧回去,夫人安危要紧。”
陆璘说。
杨钊连忙随下人一同出去,一边问道:“请大夫了吗?”
“请了,这会儿施大夫应该已经到了。”
小厮说。
杨钊急道:“快快快,乘马车回去。”
午饭,县衙的官员与吏员都在食堂用饭。
都是熟识的老同僚,县尉主薄几人谈起杨钊来,说道:“也不知杨夫人此时情况如何了。”
另一个也叹声道:“是啊,前几天阴雨,路上怕是还湿滑,一时不慎就摔跤。”
“没事的,我听人说那馨济堂的施大夫号称‘小医仙’,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医术比她师父还精湛,且擅长女科,遇到安胎接生之事常能转危为安,不会有大碍的。”
有人劝说。
陆璘安静听着,不由想起昨夜也听过“小医仙”
这个名号。
那个执灯的纤细身影,身为女子,却能在安陆有这样的名声与口碑,着实可敬。虽与杨钊不过共事几日,他也盼望杨夫人能平安无事。
到下午散衙前,杨钊却又来了,面带喜色,走路生风。
同僚见他的样子,便知道他夫人是逢凶化吉了,陆璘也关切道:“杨夫人一切可好?”
杨钊按捺着欢喜,说道:“劳大人挂心,一切安好。内人因摔跤而早产,倒是有惊无险,平安生了个儿子。我想着连日耽搁,账册还没做完,所以过来,顺带向大夫报个平安。”
陆璘回道:“杨夫人才临盆,大人理当守在家中,账册的事也不急于这会儿,大人这两日也可告个假,多陪陪夫人。”
杨钊连忙道:“多谢陆大人,家中倒也无事,内人说有施大夫在倒让她安心些,也请了乳娘,嫌我在一旁碍眼,把我赶来了。”
陆璘轻笑,没说话。
杨钊内心觉得这新知县虽清冷疏离,却也不是个刻薄的人,不由让他顿生好感。
他有心与陆璘拉近些距离,便说道:“说起来,听说这施大夫以前的夫家就是京城里做官的,兴许陆大人还认识。”
陆璘淡声问:“是么,是哪一家?”
“是哪家我倒不知道,兴许
我夫人知道。”
杨钊说完,有些暗恨自己起这个话题,自己却又不知道,便搜肠刮肚想了半天,说道:“反正她姓施,闺名一个菀,据说是祖辈订下的婚事,朝廷下放的一个官到了云梦泽,碰巧被施家爷爷救了命,两家便许了婚事,后来施家爷爷病故,施大夫便去了京城,隔了几年回来,说是与京城的夫家和离了,在这儿做起了大夫。”
陆璘抬起头来,看向他,一字一顿道:“你说她叫,施……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