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而无信才是哄,言而有信叫诉衷肠,怎么你不信么?”
下了渡船,他抓住她的手,两人一起往县城走。
施菀笑了,突然问他:“三叔说的房子是怎么回事?”
陆璘反问她:“什么房子?”
他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漏过那么重要的事,施菀认真道:“别装傻,就三叔说的房子,是怎么回事?你做什么了?”
陆璘似是才想起来,神色自然地回道:“三婶不是买了你们家的老宅子么,嫌贵,买主不愿卖,我让李由去谈了价,讲下来几两银子。”
“是吗?”
施菀有些不信,陆璘笑道:“还能有什么?”
随后问她:“冷不冷?把兜帽戴起来吧。”
说着帮她戴上斗篷上的帽子。
这分明又是打岔转移话题。
施菀琢磨了一会儿,随即道:“我明白了,你不是让李由去谈价,你一定是自己掏了钱给别人。”
周铁根家当时买房确实是低价买到手,但人家那时是实实在在两日内拿出的现银,谁的生活也不容易,卖房能多卖上一文都是好的。
而陆璘显然也明白,再说他怎么去谈价,他一个做官的,去找人平头百姓谈价,人家敢不依么,这不就是强买强卖?他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所以还不如自己出钱把价平了,再让周铁根对外守口如瓶。
这样周铁根的房高价卖了,还得了好名声,三婶家低价买了房
子,皆大欢喜。
陆璘早知她若知道这事和自己有关一定能猜到,便也不否认了,回道:“我的就是你的钱,这钱算你出的。”
“我才不要你的钱,多的钱我不知怎么用,也不知怎么放。”
她说。
陆璘握紧她的手,噙着笑,静静看她。
她身上有一种干净纯粹的气质,无人可比。
到了县城,时间尚早,陆璘问:“去我那里坐坐?”
“不去。”
施菀不知想起了什么,很快道。
“那我去你那里坐坐?”
陆璘问,“我们两个都是孤家寡人,总不至于连除夕都是一个人吧,我和你一起守岁?”
除夕确实是孤单的,自从爷爷过世,她还从来没有人陪过。
她点点头。
两人一起回了她家中,施菀指着窗边的红梅和他道:“你看我的花,好看吧?”
陆璘看了一会儿:“红梅艳俗,白梅好看。”
“白梅冷清,红梅才喜庆。”
陆璘不和她争了,转过头,看见她放在床边桌上的一个针线笸箩,上面有片布料,天青色,让他一下就想到她说过的那个天青色花样的香囊,是她想给他绣的。
心中一喜,他偏过头假装没看到,没想到她却拿过那笸箩坐到了桌边,问他:“你觉得给小男孩绣个什么花好?”
“小男孩?”
陆璘问:“这是什么?”
“霍大娘家要把孙子送上私塾读几年书,我想给他做个小书袋。”
她回。
原来是给隔壁那调皮小孩儿缝的。陆璘将那
布料看了眼,随口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施菀觉得正好,高兴道:“还是你有想法,我想了好久不知绣什么花,怕女气,又怕小孩不喜欢,竟没想到绣句诗上去,这诗他们私塾的先生也能喜欢。”
随后看向他:“要不然你替我把这句写下来,我按你的字迹绣上去。”
陆璘心里好受了些,但隔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是说要给我绣个香囊的吗?排队也该是我先吧?”
施菀瞄他一眼:“我又没说给你绣。”
“那……”
陆璘被她说得怔住,半晌才温声道:“你自己之前说的,想给我绣,怎么就又没音了?”
施菀沉默下来,随后突然问他:“我之前给你绣过一个手帕,你喜欢吗?手帕呢?”
陆璘没话了,偏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