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雁塔村的村民都怕赵宽,那赵宽媳妇绝对是最怕赵宽的一个,天天睡在他旁边,赵宽稍有不顺心,便拿她出气。
赵宽媳妇知道这一回回去,自己必定遭受一顿前所未有的毒打,她攥着自己的头发,免得被拽的太疼,一边走一边讲道理。
如今她已经摸透赵宽的脾气,越是求饶就越打的厉害。
她只能讲道理:“咱们不是要发大财吗?我还没学会做艾绒呢,你让我回去再学……”
赵宽狠狠的一把将钱三娘给甩了出去:“还想往秀才怀里钻?”
钱三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滚了一身的土,她却连一句疼都不敢喊,直接跪在地上:“不,你别听程雪那个小贱人胡说,我确实是想帮着你挣大钱,咱们家虽然无人敢惹,却也过得清贫,你不想发大财吗?我可打听了程雪两口子卖艾绒一斤就好几百文呢!”
赵宽愤怒哼了一声,他也听说了。昨日傍晚李孝林招呼人的时候,他就听说了,也挺心动的。
“还不快去!”
钱三娘连滚带爬的起来,脸色煞白的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程雪瞧见钱三娘在大家面前如此嚣张,在自己丈夫面前却跟鹌鹑一样老实的不行,就觉得她可怜。
王杏花这边,她被李根旺揪着头发扯进屋子里,很快就传来王杏花鬼哭狼嚎的声音。
李孝文跟李胖丫李四丫在门外使劲拍门,让老爹别打了。
众人都知道李家打媳妇的毛病,小声骂李根旺不是人。
程雪悠然转身,回了后面自己家。
大家默不作声的干活,同为女人,大家都不容易,只不过程雪是个有福气的,丈夫是秀才,还从不打人,虽然家里穷一点,但不管程雪怎么作,秀才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她。
大家刚落座,赵宽媳妇钱三娘又回来了,头发她自己已经整理过了,衣服扣子也扣的严严实实,她的木盆还有搓板以及小板凳刚才就没有拿走,再回来,程雪一点也不意外。
她一坐下来,张农媳妇就关切的问:“赵宽那个混蛋没把你怎么样吧?”
赵宽媳妇尴尬的笑了笑,很不在乎的开口:“没有,他用得着我的时候,不会把我怎么样。”
张农媳妇有些怯怯的,但还是开口表示:“你放心今日你撞到秀才怀里的事情,我是亲眼看见了的,不怪你,赵宽若是不信你,回去我帮着你解释。”
赵宽媳妇略显感激,别人都觉得她过得风光无限,是村里最霸道的女人,其实她也是过得最凄惨的一个,她之所以在别人面前那么强势,不过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过得不好罢了。
前院里传来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大家都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听着。还有人偷偷回头去看李孝林。
王二奶奶发话了:“那又不是他亲娘,你们看人家做什么!”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回去吃饭了,程雪也抓紧时间做饭吃饭,她估摸着这些人忙着干活学手艺,估计不会午休,很快就会回来。
结果还真是,她刚吃完饭,锅碗还没刷,大家就三三两两的回来了。
程雪都过意不去:“我给大家一天十文钱是按照一天工作四个时辰给的,大家这么抓紧功夫,等干完了,我多给大家发点工钱。”
大家听了都很欣喜,觉得程雪跟从前不一样了。纷纷表示一定好好干。
村里人都能下辛苦,再说这几天麦收刚过完,田里也没什么活,大家都想挣点钱补贴家用,歇着的时候多着呢,可是学手艺又能挣钱的时候不多。
下午问这问那的人更多了,程雪有问必答,十分客气。
她知道原身在村里名声不好,也趁着这次挽回一部分名声。
天擦黑的时候,一院子的艾草都加工成了艾绒,而且大部分品质都不错,只有小部分人干活马虎,艾绒质量不好。
程雪爽快的给大家发了工钱,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走了。
然后程雪就开始把艾绒装进提前准备好的布袋里,李孝林带着三小只帮忙把院子里落了一地的艾草的粉末碎枝打扫干净。
她看着今日的成果,至少也有三百斤的艾绒。
李孝林抓起一把艾绒看,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回你做的不错,明日我陪你去卖。”
程雪心情很好:“嗯,大家都打算学手艺,所以干活很认真,这艾绒品相不错,我觉得最少能卖一百五十两。”
艾绒体积大重量轻,一共装了十五布袋,程雪一个人把艾绒都抱进了屋。
李孝林要帮忙,程雪不许:“你身上有伤,大夫都说了让你好好歇着,你跟着忙了一天,就别干了,等以后你伤好了,多的是活让你干。”
干完了活,程雪发现三小只给烧了一大锅的热水,她洗了个澡,就开始做晚饭。
她把前几天买的排骨拿了出来炖上,又熬了大米稀饭。
全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顿。
睡觉之前,李孝林站在那堆艾绒布袋前,看了好半天。
程雪都洗好了,他还站着看:“你看什么呢?”
李孝林道:“虽说偷盗的重罪,但村里小偷小摸的人不少,咱们这些艾绒这么值钱,一定有人眼红,说不定晚上就有人过来偷。”
程雪点了点头:“不错,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了,可是咱们屋子就这样,就算是插上门,别人用刀就能从外面拨开,咱们若是睡的死,人家把艾绒都搬走了,咱也不知道。”
李孝林瞧了程雪一眼,忙了一天,这个女人脸上有疲惫之色:“今晚我来守着,你去睡吧。”
程雪嗯了一声,转身进了西卧房。
李根旺家。
王杏花被打了一顿,浑身都疼,她到现在还恨李孝林跟程雪,也跟自家男人没办法,她都说了很多遍,她没偷镯子,别人都不信。
她浑身疼的睡不着,旁边的李根旺趴在炕头抽烟袋锅,这烟袋锅还是李家祖上传下来的,到李根旺这里已经两百年不少了,李根旺把它看做是宝贝。
他有些烦躁,使劲在炕头上磕烟袋锅:“也不知大林这次能卖多少钱。我听说一斤就能卖二三百文呢,我看他装了十几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