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听轩抱着花,推开门,看到双人间里,依旧是一个人。
那人很瘦,穿着病服披着米色针织衫,坐在轮椅上,微微抬头,注视着窗外。
今天天气暗沉,天空灰蒙蒙一片,还飘着一些雨水,秋风清扫着树叶,萧瑟苍凉。
这人已经那么瘦了吗?
看起来只剩一把骨头,很轻的样子。
都病成这样了,还这么卷,病房还被他整成了书房,到处都是堆叠的文件,比上次见到时还要多。
“谢蔚寒。”
谢蔚寒听见他的声音,手好像动了一下,有些木讷地转过来轮椅,看到是他,眼神有些意外却好像因为看见他,而变得有些愉悦。
那双眼睛确实比从前干净清澈了许多,不掺杂任何杂质。
总之和往日相比,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路听轩心说见到他,有这么开心吗?他们可是死对头诶。
他踏了进去,“送你的花……还有,祝你早日康复。”
其实他们才一周多不见。
上次路听言住进来的时候,路听轩顺手照顾了这位没什么人来看望的谢蔚寒。
对方的护工好像特别怕他,不敢多待,一般都是在医院楼下,等到谢蔚寒有需要帮忙了,才会叫人。
“谢谢。”
谢蔚寒的声音有些虚飘,像是抓不住一般,破碎在窗户飘进来的风里。
男人这样的声音猛地让路听轩胸口有些不舒服。
他将花束放到桌上,指尖并拢,将手垂回腿边。
谢蔚寒勾着苍白的唇,安静地笑着望向他,神色少了忧郁阴沉的气质,有些惹人怜爱。
虽然瘦了很多,但谢蔚寒的骨相极其优越,没有脱相,脸很精致,剑眉星眸,如一颗即将消失的明珠。
忽隐忽现,仿佛明天就会不在了一样。
这不就是艺术家们喜欢追求的风景吗?
他走到谢蔚寒的面前,本是居高临下,皱眉头想开口的时候,感觉一股灼热的视线打在他的后脑勺上,他转头看了眼门外,自家特助用眼神恳求他好好说话。
路听轩:“……”
“你身体怎么样?”
“还好。”
谢蔚寒觉得自己心情不错,因为……他知道弟弟还活着,但是谢家太危险,那群鬣狗一般的亲戚和旁支盯着。
他不能见弟弟。
想到这里,谢蔚寒很是后悔,后悔当时见到弟弟时,没多说两句话。
“……怎么听说他们都说你情况不妙,是真的吗?”
谢蔚寒愣了一下,仰着头有些累,又垂下来。
路听轩看着对方白皙纤细的后颈,单薄的米色开衫披在病服上,开那么大的窗户,也不怕冷。
他伸手将窗户关上,时间过去了十几秒,依旧没有得到谢蔚寒的回答。
他转移话题,“你最近很忙?都没空给路氏使绊子了,学长。”
谢蔚寒轻笑,“你还知道我是你学长呢,我还以为你忘了。”
不是,怎么说得那么可怜?
路听轩暗自吸了口气,嘲笑自己对敌人总是过于温柔。
“没有忘,什么时候忘记过了,我回国第一天,在某个宴会遇见你,你当天晚上让人撞了我的车,我又怎么能想不起来我的好学长。”
路听轩眼神透出几分无奈,明明是这家伙欺负他。
现在却弱得跟他才是恶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