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心跳快到让人害怕?
从宽慰她的那个摸头起,一定有哪里不同了;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现在话说的直白到、迟钝如她都忍不住频频乱想。
喉间干涩,苗荼艰难吞咽,连手机都没拿,直接向人打手语: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确定男生看懂了;徐砚白歪靠在床头,静静看着她抬手又放下,绯红眼角非但不显狼狈,细看甚至有几分难以形容的蛊诱。
“难得生病,”
徐砚白没解释太多,“就当我是任性好了。”
苗荼没弄懂他说的“任性”
指代什么,她早已自顾不暇,自脖子涌上来的热意漫过脸颊、耳朵、直冲天灵盖,感觉下一秒就化身蒸汽火车,滚滚热气自头顶喷涌而出。
连物理题都没能让她从浑浑噩噩中走出来,同一个步骤徐砚白讲过三次才懂。
直到看见高烧未退的徐砚白薄唇干涩苍白,握笔的指尖都在轻颤,苗荼才像被人迎面重击一拳,终于清醒过来。
她万分愧疚地收起试卷,手语都在乱打:我真的听懂了,你快休息吧
这回再不容徐砚白拒绝,她起身强行给男生盖好棉被,拿起床头玻璃杯就跑下楼接水。
从刚才开始,徐砚白眼前就阵阵发白,视野里连地板都在晃,他意识到体力透支不再坚持,顺从地看着女生不甚熟练、但足够小心地为他掖好被角,纤瘦的人在这座过于安静的瓦房里忙里忙外。
发烧并没让他太难受,只是身体轻飘飘仿佛漂浮在云端,他接过苗荼递来的玻璃杯,因为手抖的厉害,温水洒在床单,迅速向外晕开。
苗荼慌忙找来卫生纸,情急中地“咚”
一声跪在床边,将纸张一股脑铺在沾湿的位置吸水。
女生毫无察觉地闷声砸在耳边,徐砚白撑起身看人,见女生没摔倒才松口气。
“不要跪着,膝盖会痛,”
眩晕感袭来,他闭了闭眼,轻声,“不碍事的,床单等下会干。”
他不许女生再跪,苗荼无法只能起身关灯;卧室暗下来的同时,床头柜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父亲久违发来的消息——父子俩上次联系,还是徐砚白三个月前提出退学。
父亲:今天产检,医生说胎儿目前健康,但母体气血不足、建议静养
父亲:你妈最近脾气不好,说你几句你就听着,别顶嘴惹她生气
父亲:[图片]
“。。。。。。”
图片是五个月大的胎儿B照,徐砚白不懂医术,黑暗中久久望着图片里,据说“已经成型”
的黑白团块。
越过手机,他对上苗荼担忧目光,温声解释:“我母亲前不久怀孕了,刚才父亲发消息给我,说胎儿很健康。”
只比陈亦扬小半年、却永远矮一头的苗荼羡慕极了,她做梦都想当姐姐,闻言双眸亮了亮,双手摆动:
那你要当哥哥了,一定很期待吧?
学手语不过几天,徐砚白只能看懂关键词,好在不影响理解,不置可否地垂眸笑笑:
“我父母应该很期待。”
捕捉到苗荼脸上一闪而过的无措,徐砚白也猜到敏感如她意识到哪里不对,心里无奈轻叹。
不该和她说这些的。
人在病中情绪难以自控,徐砚白也并非例外;他本可以完美圆过去不让苗荼担心,此刻却实在提不起力气、也任性地不想再解释。
就像苗荼昨天说的,他偶尔也可以有脆弱的权利吧。
放下手机,徐砚白侧躺着陷入床面,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模糊不清地看着苗荼神色忧虑,昏暗中半趴在床边问他: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还有什么呢。
徐砚白闭上眼睛,耳边只剩下卧室里两道低低呼吸声,交织、缠绕;
他实在太累了,思绪混乱不堪,脑海里想的是让怕黑的女生快些离开卧室,许久过去,却听见自己微弱沙哑的声音响起:
再陪我一会吧。
等我睡着再离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