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苍恃的表情有所松动,温蓓原本的紧张感也随之消散了,她趁机靠近了些,柔顺的长发拂过苍恃的手。
“嗯,很好吃。”
苍恃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温蓓眼睛弯弯的,纤长的睫毛更增添了几分我见犹怜。
“你喜欢就好。”
温蓓伸手轻轻触碰了苍恃的手背,她的手指没能停留很久,毕竟苍恃在那个瞬间就站了起来,避开了温蓓的触摸。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虽然有一瞬的惊讶,她还是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礼貌地和苍恃道别。
“这个盒子就拜托你帮忙洗一下了。”
她把手背在身后,脸上的表情还是挂着原来的笑容,但多了几分疲态。
苍恃送走她之后,顺手把蛋糕盒子放进洗碗机,看着洗碗机运作起来发出水声,苍恃不可控制地想起来温蓓穿的裙子。
她的头发带着香气,柔顺如丝绸,裙子和身上的配饰也是精挑细选的,因为注意到他不喜欢那个香味,今天的她也换了一种更清新的香水,她甚至为了今天的外出做好了准备,还愿意为了苍恃亲自做了蛋糕。
她会不会其实是真的想出去玩?所以才会花了那么多心思。
他开始有些后悔拒绝温蓓了。
即使被拒绝,温蓓也不感到生气,和其他人比起来,苍恃感觉到了久违的尊重。
但是……他的后悔也就仅限于此。槐雾说过在a区的家庭都不过是人质罢了,没有任何牵绊的他,在a区是随时都可能背叛皇帝的存在,温蓓是夹着毒药的草莓蛋糕,分分钟都在吸引他沦陷,只等着什么时候药性发作。
理智和情感正在不断拉扯。
他打开邮箱,看到从宫殿发来的请柬,后天就是宴会了。
那天皇帝说过的话他还记得,所有人都会看到槐翎,看到她的丑态,品尝她的屈辱。
他也是分食槐翎的其中一员,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的。
他下意识地走到次卧,次卧里没有别的香味,床铺有些凌乱,枕头上留了几根红色的长发,衣柜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衣服,有裙子,有长裤,还有名家设计的鞋子,那是和温蓓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张扬又肆意。
槐翎还和以前一样唤着他小久,声音里满是自信。
苍恃猛地醒悟过来,他关上衣柜门,又迅速后退了几步,把次卧的门关上,再用钥匙锁起来。
已经过去五年了,他和祝译约定过,要从过去中走出来,再也不能陷入泥沼,更不能被伤害过自己的人再有伤害他的机会。
所以他接下了皇帝的任务,亲手把槐翎呈给皇帝。
他不会后悔,也不可能让自己后悔!
槐翎坐在满是碎片的房间内,落地窗全开,白色的窗帘随着风飘起。
她孤独地、痛苦地、愤怒地砸坏了房间内的一切东西,这样的暴行持续了数天,她咒骂每一个出现的人,用拳头发泄自己的怒气,尖叫总在深夜响起。
就连送来的衣服,她都会亲自用手撕开,再用脚踩上两脚。
她坐在床上,眼白满是红血丝,她的双手伤痕累累,眼神里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失控。
她能清楚听到外面的人是如何称呼她——疯子。
宴会的时间越来越近,槐翎咬紧牙齿,她的脖子上满是血痕,那是她用自己指甲抓出来的。
那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反抗。
午时,卫兵带来了饭菜,还有一套新的礼服。
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来的卫兵足足有三人,其中一人气质和另外两个截然不同,他的眼睛是灰色的,穿着的制服上多了一层金边。
槐翎在他们的监视下吃完了饭菜,没等她说话,那个卫兵手里就多了一份药物,槐翎的挣扎太过弱小,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注射了药物,而后脑子变得昏昏沉沉,身体也无法再控制。
后来来了几个侍女,她们合力帮槐翎洗干净身体,为她的皮肤涂上药物,又为她换上精心准备的礼服,为她编发化上妆容。
槐翎看不清镜子中的自己,现在的她和牵线木偶别无二致。
她无力去思考,只能感受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再也不是槐翎了。
天色渐渐变暗,槐翎被引导着,她的双腿失去知觉,只知道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穿着高跟鞋的脚似是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之上,两名侍女搀扶她,还有几名卫兵手持武器在旁边警戒。
她很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身体却无法控制。
原本只有嗡鸣的耳边变得吵闹起来,无数的说话声交替穿插在她的脑海里,她好像夺回了一丝控制权,手指稍微动弹了一下。
再然后,她坐了下来,在一个装饰满花朵的庭院里,她闻不到花香味,也看不见身边都有什么人,耳朵里只有嘈杂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她不禁在想,这样是不是就能毫无感知地度过这漫长的宴会了?
乐团开始演奏音乐,听着是那么的遥远,槐翎的手指慢慢收紧了。
作为宴会的主办人,宴会才刚刚开始,槐雾就在台上高谈阔论,他很会炒热宴会的气氛,在场的客人发出阵阵笑声。
只不过,当槐雾看到苍恃进来宴会厅时,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对他的厌恶。
如果不是皇帝的要求,他是绝对不会让苍恃参加宴会的,他由衷地觉得这种人就应该一直在e区,而不是在这里污染a区的空气。
有些擅于观察细节的客人马上就明白了槐雾的恶意,他们顺着槐雾的目光看去,只见苍恃穿着西装,脸上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站在角落,对宴会一点兴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