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气。”
觉着方隽发泄得差不多了,简默才推开她,“先出去吧。”
她俩从男厕所出来,天已黑透,简默回楼梯间捡回了自己碎裂的眼镜。隔着一层蛛网似的裂痕往外看,她想起还未取回的蛋糕。这样的天放在外面,奶油应当已经化了,再糟糕点想,或许飞虫已闻着甜美味道,顺着包装盒的缝隙攀爬进去,布满了她写着十八岁生日快乐的草莓果酱。
简默心里烦闷焦躁,不想说话,只想早点回家。
可惜方隽像是脑子被打出来了,完全没半点眼色,抱着她的胳膊喋喋不休。
问她没讲完的半截童话结尾,问她寒号鸟与喜鹊的寓意,也问她觉得颜妍是个什么样的人。
“瞎编的,没结尾,没寓意,不知道。”
她烦到想把方隽的嘴给堵上。
好不容易挨到了校门口,简默掏出校园卡打卡出门,方隽还要一惊一乍。
“你怎么不走小门?”
简默没说话,走出闸机神态却平和了一点,转身往另一边走:“我先回家了。”
语气依稀还是那个没什么性格脾气的透明人。
方隽大力挥手,嗓子哑成破锣一样还要喊:“默默生日快乐!”
简默回头看着她,刚想笑又愣住,僵硬地点了点头。
顺着她镜片碎出的蛛网核心,她看见了小巷拐角幽幽亮着的星火,和衔着星火阴魂不散的颜妍。方隽不愧是脑子被打傻了,无知无觉地走远了,只剩下简默缓缓转头,想要装作也没看见的样子,但还没来得及拔腿就跑,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简默。”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奶奶给她讲恐怖故事,说夜里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别回头。
简默从来不屑,如今想想,也没说错。是人是鬼不重要,总之千万别回头这五个字,确实是至理名言。
她梗着脖子往前走,假装自己耳朵被扇聋了。
那人闲闲散散几步跨过来,揽着她的肩膀亲亲热热:“回家?”
简默本来就精疲力竭走不动路,还要被颜妍这样压着,更觉得比移山的愚公都迈不开步子。颜妍真的不觉得自己有病吗?那么多漂亮干净的妹子她不去揽,非要把她打得满身血污然后再来揽着她靠着她?
她不说话。
也没力气说话了,只是扛着颜妍的重量蹒跚前行就已经耗尽她所有力气了。
颜妍抬了抬眼皮,打量她新相中的小哑巴,语气好得像是八辈子的老情人:“生气了?”
简默终于抬头对上颜妍的眼睛,那双实在漂亮的眼睛里分明无善意,只有冷冷的威胁。
她困惑地皱了皱眉,复又垂眼轻轻问:“我不该生气吗?”
而且,她们的关系简单明了,施暴者与被欺凌者,这种关系应该并不适宜勾肩搭背。
颜妍把她揽进怀里,陪着她摇摇晃晃往前走,像是一对双生醉汉。
颜妍:“过生日的人不该生气。”
他妈的,不提这事儿还能多忍一会儿。
颜妍凑在她耳边问:“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你已经给过我生日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