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率先离开了,傅锦时略微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异样,像是有点不开心,但也没多想。
她回到营帐时,褚暄停听到声音也醒了过来。
他睡觉一向轻,任何一点声音都会醒,这也是他每回风寒恢复格外慢的原因。
“几时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困倦和沙哑。
“还不到午时。”
傅锦时将药放到一旁,见他坐起身拿了个披风过来,“营帐内冷,殿下披着这个会好些。”
褚暄停任由她将披风搭在自己肩上,“沉西回来了没有?”
傅锦时将药递给他,“比试场那里还未结束,沉西他们还未回。”
虽说褚暄停不必参加这第一场,他手底下的护卫却是要的,尤其是贴身的这几名沉铁卫,肃帝的意思便是他们几人若是连这样的比试都赢不了,那定然护不住太子,便也不必在太子身边伺候了。
褚暄停接过来药几口喝了下去,他虽常年喝药,早已习惯了苦味,却还总是忍不住皱眉。
傅锦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一颗圆圆的糖豆拿出来递到他眼前,褚暄停抬头看她。
“糖豆压苦味比蜜饯快。”
傅锦时说:“前些日子买来吃的,如今还剩了些,殿下若不介意便用。”
她这话其实有些不讲礼数,但褚暄停没计较,他接过来扒掉了外头的纸,看见里头是个晶莹剔透的小圆球,他将其吃到嘴里,甜味很快蔓延开,嘴里的苦味丁点不剩,他也想了起来前些日子傅锦时也生病了,是被他传染的风寒,想来应该是给自己准备的,如今剩下的便给了他。
“你从哪家买的,甜而不腻,倒是好吃。”
傅锦时低声道:“徐记的。”
褚暄停敏锐地察觉到傅锦时说这话时情绪有些低,他略一皱眉,却没有多问。
傅锦时见他差不多吃完了糖豆,便拿了水给他漱口,而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殿下再休息片刻吧,尽快养好了身子好参与林中狩猎,属下去外头守着。”
褚暄停精神头却是还不是很好,解了披风躺了下去,而后傅锦时出了营帐。
她并未走太远,就靠在营帐旁的树下,垂眸看着手中的糖豆。
明明都是从徐记买的,外头也都是一样的纸,可里头包着糖豆跟她三哥给她的完全不一样,她想起来刚发现时去找徐记的老板询问是怎么回事,那老板和她说的话。
“姑娘先前买的大约是从永州送过来的那一批。”
“为何还分永州与京城?”
“姑娘有所不知,永州那一批并非是我徐记的师傅所做,而是一位公子所做。”
徐记的老板笑着道:“他有一妹妹不爱喝药,又因为不能吃太多的糖,他便跟着我徐记的师傅学了做糖的手艺,而后自己研究出了有甜味但是不用糖的糖豆。他原本学成应当交学徒费的,大老板更想要他的方子,后来两人达成合作,但方子是有了,却总是做不出他那样,后来便每次由他做一批出来买,但是后来那位公子失踪了,故我们徐记也再没了他做的糖,只有自己的师傅照着方子做出来的这种。”
傅锦时那日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徐记回到太子府的。
她因为是早产,先天不足,体质极弱,小时候总是在喝药,而且那药很苦,她喝的总是很痛苦,但是因为身体原因蜜饯和糖都不能吃,便只能靠漱口缓解苦味,后来到十岁左右的时候,她吃到了三哥给她的糖。
“阿时,这种糖豆你也可以吃。”
傅别遥高高兴兴地拿着几颗糖过来给她,“我找娘亲确认过了,只是有甜味,但没有糖,以后你喝药就不怕苦了。”
傅锦时那会儿一听就特别高兴,“真的吗?”
“当然,这可是你三哥我找遍永州给你找到的。”
“谢谢三哥!”
傅别遥摸摸她的头,笑着道:“真乖!”
傅锦时吃了这种糖七年,却从不知道这是三哥亲手所做。
而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秋狩的第三场因为下了一场秋雨又推迟了一日。
褚暄停经过几日的休息与调理,上场虽没有问题了,但脸色并不好,精神也怏怏的,傅锦时在旁边眉头就没松开过。
“殿下,中途若是觉得身体不适,便服用此药。”
傅锦时将一个小瓷瓶交给他,她是奴籍,按照规矩,不能进入林中,但因为褚暄停这一次身子实在堪忧,肃帝与百官又不能真的让储君在林中出意外,肃帝便特允了她跟在左右,但她怕出意外两人散了,所以还是将其中一瓶给了褚暄停,有备无患。
很快,随着一声令下,在林子前的众人纷纷骑马入了林子。
因为昨日的一场秋雨,林子里满是枯黄的落叶,马蹄踏在上面发出细微声响。
褚暄停骑得并不快,他毕竟只是象征性的参与一下,并不是非得拿到多好的成绩,只不过在看见兔子又或者是其他猎物时,也会拉弓搭箭去射杀,他的箭术极好,只要射出去,必定能中猎物。
这些猎物不用他们收,最后清点的时候自有人根据箭上的标记来算。
两个人又往里走了一段,傅锦时看着褚暄停唇色越来越苍白,正想问问他要不要回去,却忽然听见异样的声音。
她猛然低头看去,只见一片枯黄落叶中猛然窜出几个刺客。
傅锦时下意识护在了褚暄停身前,警惕的扫视这几人。
她一动,刺客也动了起来,傅锦时当机立断抽出几支羽箭,从中间折断,只留箭镞在手,朝着先冲上来的人掷出,箭镞命中三人的咽喉,可攻击的人紧随其后,傅锦时在马背上后仰躲过一击,而后在马背上俯下身捡了一把长刀,起身后看见远处有一人正骑马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