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倜始终没有抬头,“我并不知道那里有紫兰草,只以为河岸边人少最隐蔽,是我聪明反被聪明误,出了纰漏。”
“你想借助兰草嫁祸谁?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女吗?”
霍屹川并没有被他的话蒙蔽,“你知道太子殿下的侍女曾经在那里煎药,所以故意选在那里,想将刺杀一事嫁祸给她。”
他话还是对着文倜说的,可目光却已然移到了傅锦时身上。
傅锦时垂在身侧的手指一动,霍屹川在借着文倜的话试探杀人的是不是她。
她在脑海中思考着对策,若是文倜承认嫁祸一事,她可以用早已不在河岸边煎药为借口否认杀了那两人的事情,可以霍屹川的脑子,必然会追问她如今在哪里煎药,好前去查看痕迹,先前他没问恐怕是被走水分散了思绪,如今这番审问恐怕不会有疏漏。
她还在想怎么应对才能万全,却听到褚岁安开了口,“文大人,你要杀我是为报仇解恨,那嫁祸太子殿下的侍女总也有个理由,还是说是谁指使你的?”
傅锦时看向褚岁安,他这话是在提醒文倜,若是承认了嫁祸一事,便是说明背后还有人,此事还会查下去。
这话无论是她开口还是太子开口,甚至是三皇子开口,即便文倜最后没有承认嫁祸一事,那么也相当于他们自爆了杀那两人的就是她,毕竟他们是一个阵营的,两者差的就是个证据而已。
可若是褚岁安开口就不一样了,他与他们没有牵扯,他开口牵扯不上她丝毫。
文倜显然也知孰轻孰重,于是道:“我说了,我只是算漏了而已。”
即便他还在狡辩,可在场的谁不是人精,都能看出来他别有目的,只不过目的在不在于傅锦时就不好辨别了。
霍屹川看向肃帝,“末将没有要问的了。”
肃帝已然知晓,再查下去也不会查到什么了,文倜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揽下来,他叹了口气,“来人。”
张公公上前行礼,“陛下。”
“传朕旨意,文倜以下犯上,意欲谋害皇子,罪不容赦,念其曾于社稷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文府所有男子流放,女子充入教坊司。”
“父皇,周典是迫于威胁才毒害我,且后来尽力替我解毒,儿臣想,饶了他的家人罢。”
“你有仁慈之心,不牵扯无辜,甚好。”
肃帝赞扬了他一句,对周典道:“太医周典,下毒谋害皇子,但念其受他人胁迫,且及时回头救治,免去死罪,革除太医之职,逐出京去,子孙后代永不可入京。”
文倜与周典行礼谢恩。
肃帝望着文倜,“文倜,好自为之。”
褚岁安听着文倜的下场心中没有半丝起伏。
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即便如今此事终于在众人面前揭开真相他的母亲也活不过来了,唯有正名而已。
闹了半宿,肃帝也累了,文倜与周典被带下去后,他便也挥手让众人散了。
褚岁愉扶着褚岁安往回走,她小声说道:“哥哥,下次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法子了。我们可以等下一次机会。”
“母妃已经被冤枉太久了。”
褚岁安轻声道:“而你也已经十七岁了,却因为母妃一事迟迟未能择一良人,不能再等了。”
“我并非一定要嫁人。”
借着月光,褚岁愉抬头望着褚岁安,认真地说:“哥哥,即便为了我也不要伤害你自己,我只想哥哥你平安。”
褚岁安笑了笑,月光落在他脸上,显出一片温雅柔和,他长相本就温润,却一直冷脸示人,只有对着褚岁愉才会显现出冷面下的温和,“不会有下一次了。”
褚岁愉得了保证,心中安定下来,“你是怎么发现周典要给你下毒的?”
“金疮药的颜色不对。”
褚岁安自小在冷宫长大,小时候经常被太监和宫女欺负,又因为护着褚岁愉,所以身上时常受伤,冷宫里有个嬷嬷心疼他们二人,便托人去太医院求了金疮药来。因为经常用,所以他对太医院的金疮药格外熟悉,周典拿的那瓶药药粉颜色发暗,他心下警惕,直接拔了桌上的长刀抵在了周典脖子上逼问。
周典大概实在害怕,也实在下不去手害人,便一股脑招了,只求他救救他的家人。
褚岁安冷眼看着他哭,半晌才撤了刀,对他说:“你且按文倜说的做,我保你家人平安。”
他听完周典的话,心中便有了计划,文倜要杀他无非就是因为文贵妃一事,他正好可以借此次机会替他母亲在众人面前正名。
帝王营帐内各方势力都安插了人,借他们之口不怕宣扬不出去。
事情果然如褚岁安所想般发展。
第二日褚岁愉路过宫女和侍卫时,听见了他们讨论她母妃的事情,她肉眼可见的高兴,小跑着去了褚岁安的营帐。
褚岁安正靠在榻上看书,他虽只是伤了手臂,可失血过多让他精神不济,这两日也需好好修养,见到褚岁愉进来,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温声嘱咐她,“慢一些。”
褚岁愉坐到榻边,开心地说道:“母妃再也不会和毒妇两个字牵扯上了。”
褚岁安捏了捏褚岁愉的脖子,面含笑意道:“你也再不是罪妃之女了。”
“其实我很早就不在乎了。”
褚岁愉仰头看着褚岁安,她的眼中带着细碎的笑意,“上天给了我最温柔的娘亲和最好的哥哥,必然是要收走我一些东西的,我愿意用任何东西交换你们。”
褚岁安摸了摸褚岁愉的额头,“我也是。”
外头的传言自然传到了褚暄停与傅锦时这里,褚暄停慢悠悠地喝着药,间空问傅锦时,“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