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哪!”
听得此言,我的心性愈发失控,已近发狂,一时间,屋内的瓷器已尽数碎裂,地上满是碎片,只是不知,我若扎上去,这痛,能否抵过这般锥心刺骨。
青葱的树木,翠绿的藤蔓,和攀附着的几株花蕊。明朗月下,它们竟是这般光彩夺目,比起我,它们更快乐。有谁知晓,我最爱的,还是这几株血红的虞美人,她们都寓意生死别离,每每此时,总会想起霸王别姬的故事,西楚霸王项羽心高气傲,优柔寡断,终与爱妻虞姬生离死别,兵败刘邦。楚霸王英雄末路,虞美人自刎殉情,这美丽的故事,悲情的一瞬,已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清风起,院前桂花尽数飘落,美得,叫人心醉。可这一切美景,似乎均入不了我的眼,风透过窗子,拂起青丝,遮住眼眸,一阵刺骨的寒意随之而来。
不知云袖何时悄然至此,提起斗篷加之我身。
“娘娘,夜里凉,若是冻坏了身子,皇上会心疼。”
我缓缓支开斗篷,任由斗篷顺着我的身子,滑落在地,依旧是那般漠然的语气,“你出去。”
“娘娘……”
我恍若未闻,只是转身,步在一地的瓦片上,一步,一步,即便地上已有了血迹,却仍是不停的走,似乎早已忘记了疼痛……
“玉皇闲步惊飞鸟,过去,难寻了。凭阑半晌醒无言,依旧,风华九月,似当年;萧萧世上三千载,数遍,人心改
。坐来天阔伴清风,往事,蓦然回首,月明中。”
吟罢,已是满脸泪痕,却是仰天长笑,谁人知我心中苦短,在这深宫高阙中,又有谁,让我信得过,让我可以推心置腹,诉说愁肠……
终是见云袖默默离去,只是留下了一声叹息。
我亦是跟在她身后,走至坤宁宫围墙外时,果真见樘伫立在此,二人似是约好在此见面。
“娘娘可还好?”
她黯然垂首,只是摇头,“皇上那般对待娘娘,她怎会好得起来。方才娘娘光脚走在地上吟诗,踩到陶瓷碎片了,却是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奴婢看着都揪心。”
“那你为何不拦住她,你看到她伤害自己了,为何不拦住她!”
“这算什么,难道还能比得过她丧子之痛,还能比得过她受你冷落之苦!”
她冷笑,“皇上可知娘娘这六个月是如何熬过的,娘娘曾经是那么爱笑的一个人,可这六个月,奴婢却从未见娘娘有过一丝笑意,每每娘娘对月相望,那种凄凉,那种萧瑟,皇上又岂会知晓1他不语,依旧漠然。
“玉皇闲步惊飞鸟,过去,难寻了。凭阑半晌醒无言,依旧,风华九月,似当年;萧萧世上三千载,数遍,人心改。坐来天阔伴清风,往事,蓦然回首,月明中。”
她长吁,却似冷嘲热讽,“这一字一句,皇上可明白娘娘的心意?”
“奴婢不明白,皇上既是有苦衷,为何不同娘娘说清楚,
冷落娘娘六个月,而今娘娘又意外小产,难道这样你就好过!”
听罢,我再也支撑不住昏沉的脑袋,一头栽倒在地上。
后来,我安然躺在床榻上,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仍是樘,这两次昏迷,都是他守在这里。
罢了,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况且,他有苦衷,至于是什么,既然他不愿说,我自也不必牵强。
见我醒来,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接过汤药,轻扶起我。
见我不动声色,亦是轻吁,“先吃药,只有好起来了,我才能带你去见孩子啊。”
我终是悦然,顶着苍白的脸色,便笑了出来,若真如云袖所说,那这一笑,想来就该是我这六个月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真实,这么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