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畦芍药间葱花,五月春风便有涯。
今日阳光明媚和善,缕缕金光洒落枝头,真叫人一阵暖兮,如今正值春末夏初,料峭之寒冷,亦是随春日远去。纷飞柳絮已然飘离皇宫,却是留下阵阵扑鼻花香。登高楼远眺,望御河流水,杨柳青青,草木葱茏,如此和谐美景,却是叫人阵阵思怀。
才不过五月的天,便觉阵阵燥热,却是闻得旁人说天儿好,许是自身的缘故罢。游历御花园,只见杨柳枝条随着微风轻舞,又见数名宫人与太监在亭中踢毽子,本是多么和谐美丽的画面,于我,却是一阵心烦。
“诶,皇后娘娘来了,快停下快停下!”
闻得亭中一阵唏嘘,我翘首望去,才见他们均已站得整齐,纷纷躬下身来,亦是齐声行礼,“奴婢(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见他们如此,如若是在前些日子,我定然是叫他们一齐起身,语气中亦是满含心高气傲之意。而今日,心中却是一阵思怀,忆起当年我初入深宫时,与这些宫人,可是有不少交情,而今却是变得叫人人都惧怕,就连曾经与我情深似姐妹的云袖,而今对我竟也有些畏惧。
我不禁叹息,“你们都起来吧。”
“谢娘娘。”
“以后再见本宫,都无需如此多礼,人并无上下之分,何须一见面就跪着?”
我微微笑道。
此番话语,着实叫他们心头一震,纷纷对视,目中净是胆怯与惶恐。
见他们如此,我亦只得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如今正离樘下朝还有片刻之久,我自然是该去乾清宫,早早的为他泡好他最喜爱的西湖龙井,只等着他下朝归来。
忽见案旁照儿的胎毛笔,不禁有几分感伤。
“云袖,昨日皇祖母召你去清宁宫,你可曾见着太子?”
当年因与太皇太后闹心,还曾对云袖起过很大的疑心,如今多年的相处,主仆之情也深厚了些,那时对她的怀疑,也早已全无,就连当初大哥害死陶艺之事,她也是知晓的。只是昨日太皇太后忽派巧玉前来召见云袖,如今我与太皇太后的关系,还尚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着实叫我对云袖生了几分不信任。
自她回来,我便没再与她有过多少言语,连她去清宁宫所做何事,都没心思询问。
她迟疑了一会儿,似是有些张皇,唯恐我会因许久未得机会见着照儿的怨气施加在她身上,“奴婢,奴婢…”
我轻吁,“你只管说罢,本宫不会怪罪你。”
她顿了顿,这才怯怯答道:“奴婢昨日在清宁宫,确是见着了太子殿下…”
身为人母,听得此言自然是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我忽的打断她,“太子过得可安好?可有白胖了些?还有”
,我一番迟钝,微蹙眉头,“太皇太后待他可好?”
“娘娘放心,太子殿下整个人看着似乎胖了不少,奴婢去的时候,太子殿下正卧在太皇太后怀中吃东西呢
。”
我不禁沉叹,“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算来都有五个月了”
,语罢,眼角竟有些泛光。
“呵,就知道你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大殿中,见我在此,他亦早已习惯,直奔着桌案上的龙井茶去。
细细品茗了一番,忽的皱起眉头,低声嘟囔着,“今日这茶,味道有些不同。”
“何处不同?”
他缓缓放下紫砂壶杯,凝着我柔声道:“平日里的茶,颇有些甘醇,而今日的,却是有些苦涩”
,他伸出手来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怎么哭了?”
“我想照儿了……”
他当即冷下脸,沉声问道:“皇祖母还是不肯让你见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