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苗只听一阵咚隆哐锵,似乎柜子被打开,衣服扔了一地。然后桌子也被掀了,凳子也踢倒了。梳妆台五斗柜什么更是不能幸免。听声音,这三人他从未见过,只怕又是蓝蝎子惹来的祸事,真可谓无妄之灾。
忽然头上一响,有人掀开了被子。
蓝苗的手缓缓伸进了怀里。
并没有事发生,过了一会,那小姑娘愤愤道:“她果然逃走了。”
那女人道:“不过一会儿,我见她受了重伤,能跑多远?”
那个男人却没有说话,蓝苗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本想多躺会,但灶坑里太多灰尘。他躺进来不过一盏茶,直想打喷嚏。强忍片刻,实在忍不住了,不由呼吸重了些。忽然头顶“哐当”
一声,床板被人掀开,漆黑的灶坑中一亮,有人喝道:“还不出来?”
蓝苗暗呼不妙,但那三人却没有对他出手。按道理,他躲在狭小的空间里,任何攻击都是避无可避的。曾有过一间黑店,两大汉埋伏在灶坑里,却被一个小子出其不意,用开水烫死。
他突然摸了把灰尘,抹在自己脸上,才缓缓站起。
他看见了这三人。男人面貌朴实,但眉毛很粗,右颊上还有一道刀疤。女人穿着紧身短打,在头顶挽了个光髻,持着一把朴刀。小姑娘则挽个双丫髻,穿条没绣花的绿裙子,紧握着两把短剑。一眼就能确定,他们是走惯江湖的。
这三人脸都紧绷着,不仅没站在床边,还站得很远。
蓝苗霁颜道:“不知三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但不知诸位是何来意?”
那妇人立刻呸了一口,怒骂道:“你装什么装?”
蓝苗皱眉道:“这位夫人,我们素不相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妇人咬牙切齿地道:“你不认识我,认不认识黄飞?”
黄飞是哪尊庙里的神啊?
蓝苗的头顶忽然亮了个灯泡。
那不是蓝蝎子的七十八个姘头之一吗?
苦肉计
他凝视着妇人,道:“你是他的妻子?”
妇人冷笑道:“贱人,你怕了?”
蓝苗的目光逐一扫过三人,那小姑娘十五六岁了,应该不是她的女儿,可能是她的姐妹妯娌。那男人话不多,站得也不近,像是在避嫌,多半是男方的亲戚。
蓝苗将目光垂下,哀声道:“你认为我杀了他?”
妇人听这话不对味,勃然大怒,道:“你将他的头从九江楼上扔到楼下,一条街的人都看在眼里,还想抵赖吗?”
蓝苗目瞪口呆,在心里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尽管此路不通,依然神色不改,凄声道:“你也是女人,你很明白,一个女人被男人骗了以后会多么绝望。”
他蓬头乱发,面上还沾着灰尘,将那股娇媚十分减了九分,看起来十分凄楚落魄。与他口中说的话,非常搭调。
妇人怒道:“分明……分明是你勾搭了他。”
蓝苗淡淡一笑,道:“我勾搭他?若他不上钩,我怎么勾搭他?何况……我不过见了他两面,一个随便就上钩男人,又是什么好东西?”
尽管妇人为她丈夫讨公道而来,但也明白蓝苗说的是实话。就算女人使尽百般解数,男人偏偏坐怀不乱,你又能拿他怎地?尽管她也恼极了她的丈夫,得知他的死讯时仍然哭得死去活来。他在外头风流,就该死么?
蓝苗又轻声道:“一开始,确实是我勾搭了他,但后来,他也爱上了我。”
他深深盯了妇人一眼,道:“他发誓要娶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