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可还疼吗?”
“已经不疼了,”
菊剑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就、就是常有些痒……”
柳沉疏轻轻“嗯”
了一声,将菊剑递来的干粮暂且先收了起来,取了药瓶小心地替她换药,一边仍不忘温声安抚着:“伤口正在结痂,有些痒也是难免的,你且先忍一忍。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若是抓破了留了疤痕,便是我们这些旁人看了,也要觉得心疼遗憾的。”
菊剑脸色更红,却是低低应了一声,极乖巧地站着任由柳沉疏替自己换药。
柳沉疏很是熟练地替菊剑换好了新药,正要再安抚几句,那头戚红菊却是忽然叫了菊剑一声——少女应了一声,红着脸急急忙忙地就跑了回去。
柳沉疏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取了她先前给自己的那个油布包正要打开,余光一扫却是正看见无情仍坐在树下,姬摇花却是站在他身侧,弯了腰笑盈盈地也递了些吃的过去。
无情被树干挡住了大半的身形和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姬摇花却似是察觉到了柳沉疏的目光,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而后视线又转向了才刚刚离开的菊剑的方向,最后却是忽然瞪了柳沉疏一眼——竟像是带着几分嗔怪和赌气的意味。
柳沉疏也不生气,仍旧对着她温和地笑了笑——姬摇花又瞪了她一眼,索性就别过了头去,笑意盈盈地和无情说起了话来。
柳沉疏伸手按了按额角,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找了块空地坐下,低头吃起了东西来——垂下的眼帘将她眼里的若有所思尽数掩去。
填饱肚子后,接下来的便又是一整天马不停蹄的赶路,一直到入了夜才终于停了下来安营扎寨,众人各自到四周去找些柴火、或是看看能不能打些野味。
柳沉疏顾忌着夜色没敢走得太远,只是在四周走走想捡些枯枝回去生火,才刚走了没几步就忽然听到了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立时绷紧了浑身的神经,猛然转过头去——却见姬摇花正站在自己身后,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
柳沉疏心下稍安,放柔了神色,温声喊了她一句,低声问:“你怎么也过来了?走了一天可是累了?去歇一歇吧……”
“你总是这么温柔……”
姬摇花的神色间像是带着一股轻轻的愁绪,幽幽道,“对菊剑也这么好——你喜欢她是吗?也难怪,她毕竟还这么年轻漂亮。那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
姬摇花说着,从怀里取出了昨夜柳沉疏送她的那个香囊,轻声道:“这个……也还给你吧。”
☆、19吃醋
柳沉疏愣了愣,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微微垂下眼帘掩去了陡然加深的眸色,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这又是何苦——菊剑她不过还只是孩子罢了。莫要这样贬低自己……”
姬摇花眉宇间的愁绪好像一下子散去了不少,一双本就柔媚的眼睛立时就显得越发妩媚了起来,轻声追问道:“你真的只当菊剑是小孩子吗?”
柳沉疏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神色温柔而真挚——事实上,菊剑如今甚至还尚未及笄,确然只是个孩子罢了。
姬摇花一下子就笑了起来,看了看还攥在手里的香囊,立时就将手缩了回来,小心翼翼地又将香囊放回了自己怀里,神色有些嗔怪:
“送出的东西,绝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的,是不是?”
柳沉疏笑,点了点头。
姬摇花眉宇之间的轻愁终于彻底散了个干净,高兴得像是一个活泼天真的小女孩,小跑着上前了几步,正要开口,却又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脚步一顿、身形一僵,有些迟疑道:
“我听说……你有个未婚妻,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一直都没有成亲,但你也从来没有和别的女孩子亲近过,你……很爱她是不是?”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些紧张和试探的意味。
柳沉疏的动作微微一顿,点了点头:“我确实已有婚约。我……”
——柳沉疏对女孩子总是极好的,但这是因为她希望所有的女孩子们都能被呵护着、被宠爱着,当然不希望看到她们反而因此错付真心,一早便已在江湖上放出了自己早有未婚妻的消息,和女孩子们相处时也总是有意保持距离、避免引起误会。
柳沉疏一个“我”
字出口后,却不知为什么迟迟没有将话接下去,沉默了片刻后,忽然间伸了手,有些疲惫地按了按自己的额角,低低地长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解释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再一次沉默了下来。
姬摇花却好像是已经明白了些什么,忽地眨了眨眼睛,幽幽道:
“你不必再说了,你的苦衷我都明白。这……也不重要的,我不在乎。”
柳沉疏一愣:“你这又是何苦?我……”
话音未完,姬摇花却已是摇了摇头,急急打断了她的话头,柔声道:“别说了,这些都没有关系的。你快去找些柴火野味回来吧,我早就已经饿了呢!”
姬摇花说完,有些俏皮地冲柳沉疏眨了眨眼睛,也不等他应答,转身就已经跑远了。
柳沉疏看着她纤细妩媚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忽地放下了按在自己额角上的手、抬了头——没了半点遮掩的脸上竟是一片清明、不见丝毫疲惫之色。
修长白皙的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腰间的笔,柳沉疏若有所思地轻轻“啧”
了一声,抬脚慢慢地走进了更加深邃的夜幕之中。
这一晚自然是不用柳沉疏再一个人守一整夜了——除了女子和尚还是孩子的四剑童,剩下的人两两结伴,轮流着一起守完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