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料到当年有隐情,却没料到隐情会是如此,她们听完尚觉得难以接受,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又如何让皎皎去接受。
她理解永盛帝想见皎皎的心,但此事还是不易操之过急。
可永盛帝明显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还试图与太后求情,这时,萧忱已经开了口,语气不紧不慢,不急不缓:“朕会告诉她真相,但她愿不愿见永盛帝,朕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这个“她”
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永盛帝看着眼前气势强大,说一不二的年轻帝王,突然就想到是他先对不起念晴,在这件事上,他都不能原谅自己,更别说自己的女儿了。
他是急着想见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女儿愿不愿意见自己,永盛帝还不知道,他是愿意竭尽全力的去弥补,但女儿要真的不能原谅自己,那他该怎么办。
一抹慌张涌上永盛帝的心头,他控制不住的捂住自己的心口,咳嗽了一声,再开口也没有适才的从容与不迫:“那孤先去驿馆等消息,不管皎皎想要什么,我这个做父亲的都能给她。”
这是他欠自己女儿,哪怕他的女儿要他的命,他也愿意给。
太后能感受到永盛帝的后悔,但一切都迟了,这真是一段孽缘,一切就偏偏那么巧合了,太后叹了口气,朝李公公看一眼:“李公公送主上去驿馆。”
“主上这边请。”
永盛帝却没让李公公送,他面色毫无血色,但不失一国之君风范,他摇头道:“孤识得路,就不用劳烦李公公了。”
“陛下,太后娘娘,在下跟义父就先告辞了。”
云枫端着凉到彻骨的茶盏,心绪复杂的站了起来,拱手道。
正因为他听完了所有,所以云枫能真实的感觉出来在这件事上,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在这之中,谁能有错,只有念晴姨母是无辜的,但事已至此,父皇能做的就是尽力弥补,还有未央,既然当年那个人不是义母,那未央到底是义母跟谁的女儿。
等回驿馆,他要问一下孔先生,这一生,义父跟念晴姨母是错过了,如果来生有缘,希望他们可以认出彼此,不要有这么多波折。
当年的一切都是赶巧了,云枫抿了抿唇。
“云世子慢走。”
“大将军,今日哀家跟皇帝召你过来也是为了让你知道当年事情的一个真相,如果不是因为此番未央公主跟云世子来朝,此事说不定也不会被摆到明面来,不过或许是因为母女连心,之前皎皎两次问过哀家她母亲为何要嫁到义勇侯府去,正因为如此,皇帝才派人去查了当年清水寺一事。”
太后看着殿中一言不发,但神色却很凝重的章二叔:“这一切皆因念晴堂姐而起,孔先生已经与哀家很皇帝说了,南琼皇室的未央公主乃念晴堂姐与她的表哥所生,也亏得她那位堂姐在去南琼之前就与她表哥有了首尾,怀了身孕,否则还真瞒不下去。”
因为就孔先生所说,从念晴堂姐嫁到南琼之后,永盛帝都未在她屋内留宿,因为没办法生皇子,所以南琼皇室对她那位堂姐颇有微词,正因为如此,她那堂姐最后只做了贵妃。
“太后娘娘,此事若昭告天下,未央公主跟南琼的贵妃娘娘是可以得到惩罚,但念晴失去的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还有皎皎这些年在义勇侯府所遭受的那些罪,但凡皎皎性子柔弱一些,亦或者是她那位继母像皎皎姨母那样恶毒,皎皎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一定呢。”
章二叔此时此刻情绪很不好,道。
幸好义勇侯府的那帮人只是蠢,还没有恶毒到要害人性命的地步,不然皎皎肯定会遭遇到不可想象的危险。
太后想到昔年章二叔想要撮合皎皎跟侄子章翎,然后这桩婚事就落到了义勇侯府二小姐的头上,这云氏要再恶毒一些,太后真是不敢想象。
“哀家知道不管如何挽回,都挽回不了念晴的性命,但我们终要还念晴一个公道,至于皎皎愿不愿意认永盛帝,那是皎皎自己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不会勉强。”
依着皎皎的性子,皎皎并不一定想认永盛帝,但皎皎有权利知道真相。
道理章二叔都明白,但他就是不甘心,但即便不甘心,他也不能挽回什么,章二叔终究是妥协了:“谢过陛下,太后娘娘。”
章二叔咬紧了牙关,如果来生他们还可以遇见,他会尽己所能待她好,就算她要嫁人,他也会替她好好把关,她是她自己,她从来都不是他的拖累,也不是苏家培养出来的棋子。出身大家族的女子多被家族门楣所拖累,尤其像念晴这种旁支的姑娘,被主家所掌控,没有一丝一毫选择的权利,难怪先帝在世的时候就是要打压这些世家大族。
“孟姑姑送章大将军出宫。”
太后面色亲和的点点头。
萧忱抚了抚袖摆上的褶皱,身影颀长如玉,俊逸非凡:“朕改日再来给母后请安。”
“皇帝,这件事你还是委婉一些与皎皎说,哀家担心你直接说,皎皎会受不住。”
见帝王要走,太后连忙嘱咐一句。
皎皎如今过得好好的,与皇帝感情日益渐浓,偏偏又出了这事,实在是扰人心神。
帝王面色沉静,微微颔首。
“陛下摆驾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