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云深深看着庄篱一眼,因为有婢女们在,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周景云低头看碗中的面,灯光下似乎已经混混一团,他轻轻搅动筷子,混沌散开,挑起细面一口吃完。
婢女们点完灯退了出去。
周景云抬起头看对面坐着的少女。
“危险是危险,委屈是委屈,两回事。”
他低声说,“而且这危险是我带给家人的,与你无关。”
与她无关,怎能与她无关,她就是危险本人啊。
庄篱垂目面前的清茶,茶水透彻,望去似乎看到了先前,那时候她捧着药从后廊走过来给庄先生送去,刚到后门听到室内有陌生人喊一声先生,然后是庄先生惊讶的声音。
“景云,你怎么来了?”
“先生,张择查你来了。”
“啊?”
“因为白循之案。”
听到白循两字,她在后廊停下脚步,听着庄先生踱步,但很快又坐下来,出一声笑。
“无妨,该来的总要来,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快走吧,那张择嗜好牵连,别让他看到你。”
内里没有脚步声。
“先生,我能帮你。”
那男声说。
庄先生笑意浓浓:“老夫孑然一身,又是要入黄土之人,他查就查吧,你不同,你正当年,身后有东阳侯府一家子人,莫要说这种话。”
室内陷入默然。
是时候送客了,她听到这里再次抬脚迈步准备进去,但那男声再次传来。
“跟在庄夫人身边的那位姑娘,跟白循有关吗?”
她当时在后门僵住了,他怎么知道?她在书院也几乎从不出现在人前,书院的人见过她的都不多。
这个男人是谁?
她忍不住踮起脚从后窗中看去,因为先生坐在侧间的罗汉床上,她只能隐隐看到一个身材俊逸的男子背对而立。
“你如何知道?”
庄先生也出疑问。
但这疑问,无疑也是承认了。
“先生的病,从白循案后突然加重,且到处求药广而告之。”
背对的男子低声说,“我又想到,夫人曾经书信中提过,收获一个难得一见的弟子,那封信,是你们在朔方游历时写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似乎笑了笑。
“我就冒然一猜,没想到猜对了。”
庄先生哈哈一笑,伸手点着那男子:“你啊你竟然是诈我。”
又自嘲,“我还是乱了心神。”
说罢点点头,“没错,白循的幼女在我身边,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