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迅从胃部蔓延至喉咙,方霁什么都没说,逃也似地仓皇奔出病房。
整个转变生得太过突然,贺知行自己也懵了,等他再回过神,方霁的最后一抹身影已经消失在病房门口。
肖肆买了点夜宵过来,正巧在走廊碰见方霁,察觉其异状,忙关切道:“方总,您没事吧?”
方霁摆了摆手,继续快步离开,不一会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肖肆一头雾水,最后还是先将夜宵送进了病房,就着看见的内容随口道:“我刚刚在外面遇到了方总,他最近挺辛苦的,每次我们想跟他换班守床一直说不用,这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抗不住啊,我瞧他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了。”
贺知行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回忆了一下方霁的反应,就算是现他有表白的意图,也不该是这样。
大学时期,方霁不是没被人表白过,有时候他就站在一旁,看到女生腼腆地走上来,问方霁是否单身,能不能添加联系方式。
方霁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对于一件事,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都会明确和对方说清楚,尽可能避免误会和浪费双方时间。像今天这样突然走掉的情况,还是头一回,完全不符合他的风格。
肖肆一抬头,就现贺知行的脸色很难看。不过不是虚弱的那种难看,而是眉心紧皱,忧心忡忡快能夹死一排蚊子。
“能麻烦帮我拿一下对面桌子上的。
肖肆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哦、哦,好的!”
拔下连接着的充电线,将手机拿过来交给贺知行。
贺知行快翻出方霁的电话号码,拨打出去。
振铃响了许久,直至机械女音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thephone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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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霁一路来到卫生间。过去的画面浮上脑海,如同水蛭一样驱赶不去,钻入他的血肉中,胃部的不适不减反增,到底还是没忍住在洗手池旁吐了起来。
这一吐几乎将今夜的晚饭全都吐了出来,头脑胀,到最后胃酸里都带上一丝淡粉色的血迹。
吐到一半,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方霁却实在没有功夫和精力再去接听。有一瞬间,他感觉眼前炸开一片白光,五脏六腑都快跟着一起吐了出来。
呕吐的感觉其实非常难受,胃部剧烈痉挛不说,食物经过食管反流上来时还会引起呼吸艰难、烧灼感。方霁几次想压制下去,可恶心就跟开闸泄洪似的,一不可收拾。
整个卫生间内都是他的声音。
等电话自动挂断,他也好不容易吐完,最终双腿一软,脱力似的滑到地上,只有一只手还堪堪扶着洗手池的边缘。
电话铃声第二次响了起来,方霁还是没接,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他才勉强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站起来打开水龙头,清理干净台面并用凉水洗了把脸。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双眼泛红,头因为没有打理显得乱糟糟的,像顶着个鸡窝,下巴上长出了一圈青茬,整个人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丑,狼狈,陌生。
方霁给今天的自己扔出评价。
从卫生间出去,方霁才将手机从口袋里摸了出来,解锁屏幕,看清是贺知行打来了两个未接电话。
方霁想了想自己刚才的行为,可能不仅贺知行觉得莫名其妙,他自己说实话也挺无语的,于是又重新回到病房。
肖肆在一旁目睹了贺知行打电话的全过程,当第二个也自动挂断时,贺知行的周身登时被一阵低压所包围,连空气都似乎凝固成实质化的压力,让肖肆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生怕他下一秒就要在医院暴走。
“贺总,您是要找方总吗?”
肖肆忐忑地猜测道。
两位老板各自经营着一家娱乐公司,行业相同,人际交往圈的重合度肯定不低,但此刻他只能想起方总来。
大概是因为他这两天看到了方总是如何照顾贺总的?
贺知行的确有些失控,但尚未到丧失理智的地步。他没有隐瞒打电话的对象,“嗯。”
肖肆也没有追问贺知行找方霁的具体原因,主动提出道:“那我去替您找找方总吧,他刚出去,应该还没有走远。”
贺知行知道自己现在行动不便,点了点头,没拦着他的好意。
方霁就是在肖肆离开没多久踏入的病房,两人完美错过。
一进门,方霁就看到贺知行竟然从病床上下来了。
“你伤还没好,下床来干嘛!一会撕裂了又得重新进手术室缝上。”
方霁骤然怒道,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搀扶贺知行。
贺知行注意到他脸上残留的水迹,“你去洗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