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停在檐下,因脸上有伤疼的呲牙咧嘴,随意打量了嘉柔两眼,见她生得唇红齿白,十分俊美,不由多看了两眼,“你就是潘安?”
倒也是人如其名。
嘉柔明白这该是薛琅的近卫王怀安,压下心中异样,只道:“确是在下。”
“听说你会给牲畜医病?”
“会些普通小病。”
嘉柔对自己的手艺自是相信,可对自己的品性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她最适合的还是吃喝玩乐,在兽医一事上给人打个下手便够了。若让她似外祖与舅父那般白日里挨着检诊、夜里熬油点蜡守着接生,她可做不到。
还是当个小喽喽,混混日子最好。
“都会医些什么病啊?”
王怀安又问。
从军医房传来声音:“好了,时候到了。”
王怀安便向崔嘉柔努努下巴:“你说,我听着。”
崔嘉柔拣着几样最简单常见的兽病说着,王怀安便进了军医房,里头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未几,又从里头出来,手上拿个巾帕擦着面上水珠,面上药膏已是悉数洗去了。
嘉柔抬眼瞥过去,立时一惊。
这这这,这个似城墙拐角一般顶顶标准的方脸,不是今早集市上那人?
原来他并非普通平民,竟是都护府之人。
和今晨相比,王怀安原本黝黑的面孔发红,额头和下巴上多出了两个鸽子蛋大小的水泡,一看便是火星子燎出来的,模样很有些狼狈。
见他的目光扫过来,她忙低下头,心中暗想,这不是自己主动撞上来了?!
她能当个纨绔,自然少不了常常惹事,养成个不低头的性子。只又有一句老话叫做好汉不吃眼前亏,如今不在上她的地盘,她才不当愣头青。
她心中极快盘算着,这王怀安前头发下狠话要剥她皮,可还是同她好好说着话,说明并未认出她来。现下她打扮成风度翩翩佳公子,任谁也不易联想到早上那个形同乞索儿的穷小子身上。
思及此,她便大胆地放下心来。
清晨那件事,只要她不说漏了嘴,这世上就没人知道是她干的。
进都护府混日子这活儿,还是有希望。
她心里打的好主意,伺候牲口也比伺候人得强,让她去饭舍酒馆斟茶倒酒当个博士,那她还不如回去嫁人。
等等,这王怀安是被牛屁燎烧的其中一人,那被她夸赞了两句却还恩将仇报的吃驴恶獠,又是谁?
她正想着,后头却传来一顿一顿的脚步声,是赵勇生恐她闯祸,还是拖着瘸腿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