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静静看着,他察觉不到痛意,只有看到这抹鲜红,他好像才能确定自己还活着。
而不是一具早已死去,只因生人记挂而被困在人间的行尸走肉。
“想死?”
一道声音从上方罩着梁映。
刺目的阳光让梁映抬头时根本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看见纤细的人影晃动着脑袋,对着他流血不止的伤口,认真建议道。
“你这样只会疼,死不了,你要真想得这么来——”
看不见人,但梁映听出来那是个少女的声音。
比他还稚嫩三分,却似乎对生死之事,习以为常。
“但,你为什么要死呢?”
少女的声音和灼灼烈日全然不同,冷冽得像雪山流下的溪水。
“你杀过人吗?”
少女问他,梁映愣了一下,本能地摇了摇头。
“那你放过火吗?”
梁映继续摇头。
“那你让谁失望了吗?”
阿婆一直以他为豪。
少女嗔了一声。
“那你有病,我都还活着呢,你死什么?”
这话骂得梁映一噎。
头次碰见把自己连着一块骂的人。
“
所以,你杀人放火,还无人疼?那你活着为了?”
“……”
少女身形顿了顿,指关节捏得劈啪作响。
“怪不得没人和你玩,这嘴跟淬了毒似的,可真难听。”
“既然生下来,就该活着。而活着,就要活得畅快,做自己想做的,得到自己想要的。要不要我教教你?”
少女俯下身来,妍丽的眉眼却敌不过她指尖的物什更吸引人。
——那是把小刀,成人拿着嫌小,他们这般年纪拿在手中却刚好。
小巧却不失威胁,在女孩五指间翻飞时灵巧得像是一片竹叶,可停下的瞬间,锋芒却摄人。
“我自己打的,有两道血槽。平日这样拿在手中并不伤人,若是像这样一转,刀刃才会弹出,这么一寸藏在掌心轻轻一刺,杀是杀不了人,但能流好一阵血,吓也能吓昏几个……”
耳边的絮絮低语,极具诱惑,可梁映没有伸手。
“你为何要帮我?”
“就当是你帮我养花的报酬了。”
“花?”
少女脚尖在枯树根旁点了点,就在梁映刺破的伤口下,一簇明黄色的小花开得正好,滴落的鲜红打在它的花叶上,只衬得更加生机勃勃。
“听说过吧,这树吊死过人,那是我师父。后来我将人收殓在这儿了。他死有冤屈,立不了碑,我怕他孤单,想种花但总养不活。倒是让你无心插柳柳成荫了。”